她努力扯扯嘴角，却觉得生疼，也许是因为不论她的故事行进至刚才的高潮，还是现在四平八稳的过渡，他都没有任何言语的缘故吧。
叶菡得不到回应，就连刚才的那点烦躁也终于被磨得无影无踪了。
她叹了口气，开始了最后一段自述，“我也早就知道副总有上位的想法，所以他联合李菲，在适当的时候动动手指，将对林决甚至林家不利的证据交给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叶菡甚至都不必费心，就会有人按照她预计的步子走下去。
说来可悲，她大概是太了解人性的自私和贪欲了吧。
“我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在机场和李菲见面的场景，心里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按照计划，真的怀疑李菲，要逮捕她了呢，”叶菡轻笑了一声，也许是在笑自己的天真，“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你，也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
叶菡微扬起头，玻璃上留着窗外的稀疏小雨，将忘川的景色染上了一片朦胧。最后一次和家人来明珠塔，她记得也是这样的景色。
“爸妈，安息吧。”
叶菡又一次说了这句话，一如几日前在那个荒废的陵园里。那天也是薄薄的小雨，她将百合放在了墓碑前。雨水滴在百合上，含苞待放的样子是母亲当年最爱的。
那天她跪坐在墓前，和父母说了很久的话，说了她如何替他们报仇，说了她这些年的开心事，也说了，她终于遇见了一个叫做安宇哲的人。即便他们不会在一起，她也想要父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曾经护了她的周全。
那时是因为她要离开忘川了，此后的岁月里大抵也不会再回来，所以才长长久久的，停不下来似地诉说。不过现在，她再离不开忘川了。
眼里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小段回忆里消失了，叶菡深深地望了一眼安宇哲，然后踮脚，最后一次吻向他的唇。
安宇哲没有躲开，也没有主动。他只是看着她由远及近的脸颊，看着她眼里渐渐放大的自己。
叶菡在他的唇上稍作停顿，也许是为了记住这最后的一次感受。然后她转了身，垂着眸说道，“走吧，夏冬应该等不及了。”
毕竟她的故事太过冗长，冗长到让人感到心力交瘁。
然而安宇哲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望着叶菡的背影，终于开了口，“我还有一个故事，希望你听一听。至于夏冬，他不会在意多等一会儿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真的只是要讲一个故事，作为给另一个讲故事的人的报酬一般。只是这平静的语气，又一次实实在在地提醒了叶菡，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侦探。
“我记得很早之前看过一位日本作家的推理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我始终记忆犹新，”他说，“那句话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的齿轮’。我后来在想，这个齿轮，不论大小，都一定在某个地方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如果一旦缺少了，就不可运转。”
叶菡闻言不发一语，但她已经迈出去的脚步还是生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