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到来。/p
陆明妆盯着他。/p
少年的身影一半沐浴在皎月冷光中，一半隐于黑暗。/p
一半平和，一半深沉。/p
正如他的身份，半魔。/p
人与魔的子嗣，半正半邪，不容于世。/p
“幻术是你下的。”/p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p
未离笑道：“不愧是师父。”他赞了一声，又好奇道，“师父是怎么识破幻境的？”/p
陆明妆悠然说道：“我玩幻术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p
幻术，可是鲛人的天赋技能。/p
她不仅识破了幻术，还看出了幻境的作用。/p
这个幻境不是为了让人沉溺美好过去而造的，而只是为了引出一个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p
未离造了这个幻境，是想让她想起一些东西。/p
陆明妆也大概猜到了未离想让她想起什么。/p
原主失去的那段记忆，十八年前远征时发生的事情。/p
但是很可惜，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陆明妆不是本人，不可能想起那些事。/p
他失败了。/p
可阴差阳错，他从幻境中看到了她和顾清妍来自异世的秘密。/p
“师父想杀人灭口吗？”未离语气轻松，仿佛说的不是生死，而是在说今天吃什么。/p
陆明妆嫣然一笑：“我像这么凶残的人嘛。”/p
“唔......”未离竟真的认真想了想，“师父不凶残，只是无情。”/p
陆明妆扬了扬眉：“无情？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p
唉，面对戏精，她也总忍不住飙戏。/p
“就是无情啊，师父你收小妍妹妹为徒，并不是出于惜才之心吧，你对她，没有师徒之情，有的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p
“不管是小妍妹妹，还是燕征回，或者是我，你都没有放在眼里。”/p
“你没有把我们当成平等的生命来对待。”/p
“在你心里，杀我和杀蚂蚁时的心情是一样的。”/p
“随手杀一只蚂蚁，自然称不上凶残。”/p
“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上心，做任何事，都只是出于责任。”/p
“你不是对人无情，而是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无情。”/p
说到这里，未离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的。却原来......”/p
他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兴味的笑：“你心里还是有在意的人的。”/p
“我还从没见过你母亲那样美的美人呢。还有你父亲，虽然很不想承认，那般风姿卓绝的人物，真是生凭仅见。”/p
“哦对了，还有那个国师，我猜猜......你是不是.....喜欢他？”/p
“不过既然你在这里，就说明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p
“唉，真可怜。”/p
他的神情极其散漫，忽然，周身起了一阵微风，刚才还在门边的人一瞬间来到了身前，领口被抓起，难受的窒息感传来。/p
他没有动，没有挣扎，目光垂落，落到抓着自己领口的手上，白皙柔荑因用力而暴起青筋，骨节凸起。/p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陆明妆的语气依然平缓。/p
未离眨了眨眼：“我话本来就很多呀。”/p
陆明妆看着他：“你在故意激怒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