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叙为那个孩子看完了病,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虽然病中可能有些怕冷,也要让人时常帮你把窗子打开通风。尤其屋子里还养着水仙花。这花原本就不适宜养在卧房中。”
“只要再把最后一副药吃完,你就会没事了。吃药可不能任性,好好吃药,病才能早点好。”
景瑚一直注意着柯明叙,可惜在建业她晕厥的那一次,他来看她,她还没有醒,不然她大约也能听他这样对她说话了。
她最是不喜欢喝药,若是什么时候她生病了,他来照顾她,想必要头疼了。
柯明叙和那孩子说完了话,便站了起来,看了景瑚一眼,“我要出去了,小县主也不要留在这里了,让他好好休息。”
景瑚的目光原本就黏在柯明叙身上,听见他说话,就望着他笑了笑。柯明叙站起来,望向了窗外,却好像怔愣了片刻。
只是片刻而已,他温柔的笑起来,“我难得过来一趟,没想到就遇见了沛娘和元放,倒也算得上是有缘。”
沛娘?元放?景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淮邑乡君和齐元放夫妻。这么久了,她与柯明叙相识都快要满一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柯明叙和淮邑乡君一起出现。
她以为自己和柯明叙在此偶遇已经算是很巧,却没想到还遇见了他们两个。什么有缘,有缘也是孽缘。
城南善堂还真是卧虎藏龙,一天之内,居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平日里她见到淮邑乡君并不会觉得如何,甚至还可以为难为难她,谁让她只是乡君,而她是县主。
可今日她只想和柯明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想见到他们。
景瑚在心里转着这些心事,柯明叙却已经出了门,开始和淮邑乡君夫妇寒暄。
就听齐元放道:“今日去了趟花市,沛娘说她许久没有过来善堂看看,所以便进来了。倒是真巧。”
这话的意思,是淮邑乡君从前也会过来善堂?没事往善堂跑做什么?清柔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
柯明叙便看了淮邑乡君一眼,语气很真诚:“这些年我年年都会过来看看,年年这里都会变得更好,都是你的功劳。”
景瑚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柯明叙。她觉得有几分迷惑,什么叫“这都是你的功劳”?善堂应该是隶属于京兆尹的,和淮邑乡君有什么关系?
那柯明叙来此……也是因为这里和她有关?
见到淮邑乡君的不快又加重了几分,她居然对着柯明叙笑了笑,“我不过是出了些钱财罢了,柯世兄实在是谬赞了。”
要么是贪恋权势,情势有变,所以不得不放弃和柯明叙的婚约;要么是她变了心,喜欢上了齐元放。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平和的和柯明叙说话。
“景瑚?”
景瑚正想插话,忽而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而后是有些不悦的语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满燕梁连名带姓叫她的,也没有几个人。
“景瑚,这几日你母妃身体不适,日日都将郡王爷自己房中去。”
“郡王爷日理万机尚是如此,怎么你作为你母妃亲女,不侍奉在她病床前,反而有时间来这里。”
真是聒噪。
明知道自己吵架不是她的对手,还整日要找她吵架。自从上次从建业回来,她和景珣的关系就一直有些磕磕绊绊的,似乎都在避免和彼此见面。
除了对于他管她的事情的不悦,更多的,还是因为他那一日的指责。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母妃和大哥哥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她的潜意识,其实一直都默认了这是事实。
她对他有愧疚,也并不代表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在柯明叙在的时候,她会任由他指责。
“那三哥哥呢?这几日父王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以手头事忙推却了,原来就是忙着陪三嫂闲逛。”
其实她和世子妃的关系倒还算不错,她偶尔会在景珣不在家的时候,去她院子里坐坐。可是她和她的关系再好,又哪里比的上她婚前的手帕交淮邑乡君,以及枕边人景珣呢?
果然她帮着她的丈夫说话,“你这是强词夺理,景瑚。这几日你哥哥宫中的确有事,他每日都是半夜回府,郡王爷早已歇下。”
“今日虽然有闲,郡王爷却又一早去了四卫营,留下话来说晚上再找你哥哥。”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总有理由,她知道的只是父王因为找不见景珣发了好几次脾气。
景珣是个莽夫,自己爱和她吵架,倒是护着自己的妻子,“你何必和她说这么多。”
又看向景瑚,目光中写满了不耐烦。“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不过,这一个“孝”字,你最好还是能明白。”
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的年纪说事了,他在自己这个年纪,比她如今可混账的多了,倒是还要和她装什么大人,还和她说什么孝道。
全家的兄弟姐妹,最没资格这样说的人就是他。
“明年我也是能办春宴的人了,我也不小了。这样的道理也用不着三哥哥教我,当年是谁一个字也没留下就跑去了西北,害得祖母大病了一场。”
“你……”每当说起这件事,无论他当时是因为什么,总是心虚的。
但他很快又找了别的理由来攻讦她,“你既然已经自觉不小了,就应当知道男女大防。你一个县主,身边一个人也不带,就这样跟着柯世兄,像什么样子?”
她哪里没有带了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