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嬷嬷聊了一阵子,景瑚又觉得有些困,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开船有些晃,她在船上做针线,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索性还是睡了一觉,一梦黑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雪似乎还是没有停下来,万物都沉寂在雪落的声音里。
景瑚睁开眼,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休息好,好像还是有些酸痛。屋内一个人都没有,景瑚试探着唤了一声,柳黄便进来点了灯。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柳黄回答她,“已经是酉正了,柯大人过来问过您一声,听说您还在休息,便带着冱哥儿先用晚膳了。嘱咐奴婢们不必吵您,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用晚膳就是了。”
景瑚睡了许久,再醒来,心中觉得若有所失。眼睛也仍然觉得酸痛,骤然想起来李宜说她得了天行赤热之症……这病是很容易过人的,所以李宜的嫂子才会拦着她,一直到今日景瑚要走了,才不得不放了她出来。
李宜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跟她关系又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症状了,所以就过来找她了。可是她也有了类似的症状,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心里没底,连忙让柳黄拿了灯过来,“你替我看看,我的眼睛红不红?”
柳黄依言过来,看了看景瑚的眼睛,“好像是有些红,小姐是还有休息好么?还是早些用晚膳,略坐一会儿,然后晚间早些休息吧。”
景瑚心中更不安,让柳黄离她远了些,自己下了床,照了照镜子。
这阵子她消瘦了不少,又拔高了个子,简直和去年在船上的时候是两个人。她的眼睛果然是红红的,就像是大哭了一场之后似的。
“上午李宜来送我,说自己得了天行赤热之症,如今我也有了眼睛酸痛发红的症状了,恐怕我也是染上了。你先别声张,也可能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你离我再远些,传了晚膳过来,我自己一个人在房中用就好。”
才刚刚出发,她就可能是生了病,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如今她也不确定,更不想惊动柯明叙了。“你同我这样接触过,也不好在和豆绿她们混到一起去,今夜就你来值夜好了。”
天行赤热之症并不是什么难以治疗的病,不过是怕传染给太多的人罢了。船上医药毕竟不如在岸上的时候方便,船上还有小孩,能不扩散开就是最好的。
柳黄也知道厉害,能体察景瑚的心思,很快便应了,给景瑚端了一碗鸡丝面过来,站在远处看景瑚用了半碗,见景瑚不再吃了,回到了床上去,等了一会儿,才过来收拾好了。
对外则只说景瑚想要休息,也就不去跟柯明叙和冱哥儿一起说话赏雪了。
今日她起的早,说想要多休息,也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柯明叙只是叫回风过来问候了一句罢了。
又睡了一夜,景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比昨日更疼了,就知道不好。又是病在眼睛,不敢轻视,讳疾忌医,只能请人去将柯明叙请了过来。
船上没有随行的大夫,只柯明叙自己罢了。
柯明叙过来的时候,景瑚还躺在床上,她的眼睛比昨日更红,看起来像是受了很多的委屈。他仔细检查过了,温言安慰景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病而已。用一些草药煮水洗一洗就好了。不过怎么会忽然得了这个病呢?”
景瑚只得道:“昨日忠武侯府的小姐李宜过来给我送行,她说她得了这个病,才刚刚好。我想可能是被她传染的。”
柯明叙便有了了然的模样,“不过天行赤热之症夏秋之际高发,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了。你也不是小孩了,却仍然得了这个病,可见你如今的身体实在算不得好。”
李宜也是在回燕京的路上大病过一场,所以才会被她的侄儿传上的。
“在建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体热,身体又虚,给你开过补药的,那时候你就没有好好喝药,如今我再给你开药,你会不会听话好好喝了?”
在建业的时候他给她开的药,她其实是喝过一次的,尝了一口,便被苦的屏蔽了五感,连忙叫人拿下去了。
那时其实也是不觉得自己身体不好的,所以才这样怠慢。可如今不同了,与其身体不好,总是生各种病,还不如好好喝完补药,不要再生病了。
更何况此时是在他的船上,她只能听他的话。景瑚点了点头,“这次一定好好喝药,柯世兄离我远些。”
柯明叙笑了笑,转身对柳黄道:“柳黄姑娘,这一日来你和你们小姐接触的多一些,便还是由你来照顾她吧,也省得万一传给了其他体弱的人。其实也不需要如何照顾,不过是保护好你自己,而后陪着她说几句话罢了。”
“药和膳食我都会准时叫人送来,这些都不必你来操心。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离你们小姐太近了。”
柳黄恭敬地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明白的,一定把小姐照顾好。”
柯明叙也就再嘱咐了景瑚一句,“这几日冱哥儿是不好和你接触的了,他想姑姑的时候,让他隔着窗户看一眼还是可以的。”
景瑚不放心,“还是别让他过来看我了,反正几日就会好了。小孩子嘛,哄一哄就什么都忘了。”
柯明叙便准备出去开方,令人为景瑚煎药了。“这几日多休息,少用眼睛,不要练字,不要做针线,也不要胡思乱想,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窗户也要时常开着通通风,不能光顾着怕冷不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