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景瑚和谢池莹都没有再说话,景瑚和谢池莹下了马车,许旻和邵亦燃也忙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厮,朝着她们走过来。
景瑚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随手指了个丫鬟,便往里闯。谢池莹和邵亦燃是第一次见,少不得要由许旻引荐,和彼此打个招呼,倒是正好帮她把邵亦燃拖住了。
景瑚一门心思想见柯明叙,自然是无心欣赏什么别院风景的,更何况它是邵亦燃家的,这样一加持,她就越发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那丫鬟瞧着她脸色不好,原本笑意盈盈的,很快也收敛了神色,一路上除了“小心台阶”这样的话,并没有同景瑚多说什么。景瑚的脚步很快,那丫鬟领着她,在一处青松掩映的院落门前停下。
景瑚原本想挥挥手先让那丫鬟退下,正好就看见东边厢房窗内,被古柏浓荫覆盖着的柯明叙。
她一下子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闯进了屋中去,一把抱住了柯明叙的腰,她身上不再是那种如松柏的香气,而是令她想起了拂昏院,是合欢花的香气。
她知道柯明叙大约要责备她,可是她心里觉得很委屈,一切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委屈。从南义侯世子那件事之后,像是被柯明碧说中了,她的生活好像没有真正好起来过,她没有再能够像从前一样,躲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父王,柯明碧,景珅,嬛芜,许莞南,太子妃,再到今日她得罪了的谢池莹,还有得罪了她的邵亦燃。
每一个人她都不想面对,每一个人都有叫她觉得害怕和无措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应付下来的,她毕竟是早已经知道太子要被废了。
可是外祖父听到消息之后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她没法不去想,如今的燕京城里,永宁郡王府里,她母妃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过是这样,她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会儿。”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跟他耍无赖的。
他说的对,她就是个孩子。从前她犯了错,躲在芳时轩,躲在永宁郡王府的花园里都没有用,只能躲在母妃的怀中,没有风雨能侵袭她。
可母妃不在这里,她只能寻求另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心的怀抱。
“还有人看着呢。”柯明叙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任由她抱着他,手也没有落到她身上。
景瑚回头看了一眼,原本跟着她跑进屋里来的丫鬟,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立刻就跑出了门。
景瑚也不甚在意,仰起头来看着柯明叙,“现在没有人看着了。”
柯明叙失笑,反而将她的手放下,“不可以任性。”又将原本半开的窗户推开,让站在院中的人都能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做完这些,他才回过身来看着景瑚,“小县主已经知道太子被废的事情了?许家的长辈是什么反应?”
景瑚原本想再抒发一下情绪,他就要和自己谈正事了,也只好正经起来,“昨夜回府的晚,外祖父一收到消息便昏过去了,虽然说是没什么事,可我白日里去看他,还是觉得他精神很不好,好像被人抽走了魂似的。”
柯明叙就走回了桌前,有意挡住了她的视线,收起了原本摊在桌上的画轴。
景瑚的注意力全然的放在柯明叙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那副画画的是什么,此时他已收了起来,她也就没有再问,
“你外祖父一生做官做的都平顺,老来反而遇见这种事情,一时惊惧,昏厥过去,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年纪大了,小县主回去记得嘱咐你家里人,要好好照顾他,不然恐有中风的危险。”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永宁郡王府,小县主也不必担心。你父王早就已经没有在帮东宫做事了,他和东宫又有叔侄之名,就是走的近些,旁人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至于许侧妃,我倒是真不清楚。不过想来今上也不至于要和一个内宅女子过不去。”
她原本也不是怕今上和她母妃过不去,要和她母妃过不去的人另有其人。
景瑚点了点头,“我是早知道太子的事情的,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可是我外祖父忽而闹了这么一出,我渐渐的也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
“我外祖父这几年的身体还算好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家里人都吓坏了。又毕竟都远离朝堂已久,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对家里有什么影响,所以一颗心总是放不下。”
她抬头望着柯明叙,“若是小柯大人能去陪我外祖父说说话就好了,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你,毕竟你是状元郎嘛,你说的话他应该能听的进去。”
自顾自的说了一通,柯明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去陪你外祖父说说话不是什么难事,我随你去就是了。毕竟年纪大了,能少操一日的心便少操一日的心。”
“这些事你也不必太担心,对你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我瞧你方才进来,面上可不仅仅是担忧之色,还隐隐有怒意,可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一提到这件事,景瑚一下子泄了气,“我把莹姐姐给得罪了。”
见柯明叙是一副倾听之色,景瑚就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把方才在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为柯明叙复述了一遍,她有些苦恼,一抬头又望见柯明叙含着笑意的眼睛,“那你也知道是你自己做错了?该去和莹姐儿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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