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听完,让谢池莹先回去休息,立刻就跟着许旻一起往寿安堂里赶。
两位舅舅还有舅母此刻都在寿安堂里,倒是没见着外祖母,景瑚不由得着急起来,“外祖父这是怎么了?外祖母去了何处,在休息么?”
杨氏站起来安抚景瑚,“你外祖母没事,只是侨姐儿陪着她去休息了。倒是你外祖父……晚饭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便厥过去了。”
“此刻大夫正在里面施针,从前也没见你外祖父这样过,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了。”
景瑚心里还是着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般,又追问道:“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杨氏看起来有些为难,坐在一旁的大舅舅开了口,景瑚望过去,他也是满脸的颓唐,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
“那封信里说,太子被废了。“
揪住景瑚的心的那只手松开了。一直悬在半空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她不该在此时松一口气的,可是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问下去,“只说了太子被废么?今上对东宫的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处置?”
历来党争失败,皇子本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的党羽也会被执政者清洗殆尽。从前的三皇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太子被废,改封为恒安王,迁居庐州。而从前的许侧妃和她的儿子……已经染了急病过世了。”
太子被废在她心中是一场地动,天崩地裂之后,一波又一波的余震,她已经很习惯了。还是许莞南的遽然过世令她觉得更震惊,更何况还有那个孩子。
她从不相信在皇家,在富贵人家能有“染了急病”过世这种事情,有那样好的大夫还有生活环境,哪里来那样严重的病。
原来她也一直错看了太子,她以为他对许莞南至少是有真心的,她在南苑许久,还能回到他身边,和他生儿育女。
这样看来,她不过也只是太子和江南许家维持关系的纽带而已。许家不复存在,或许太子急于和许家撇清关系,便也对她下了手。
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难道不是他的骨肉?虎毒不食子,他也能下手。这难道就是应了那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么?
景瑚在着急询问,许旻就一直站在身旁,他看来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舅舅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压制着自己胸中的怒气,“如今太子已经被废,许士洀那一支也已经被流放。”
“西安许氏不过就只有我们这两支,靠着你堂姑母风光了这些年,终有尽时。还能不能再有将来,便要看你和昱哥儿了。”
许旻这才回过神来,躬身和他父亲行礼,“孩儿自当尽力。”
许旻并不是会说场面话的那种人,此时被父亲教训,也只是说了这一句。大舅舅瞧着是想再训他几句,到底是没有再开口。
室内顿时又是一片沉默,大家都在焦心的等待着内室里大夫的消息。
景瑚不由得想起了柯明叙,他的消息似乎一直很快,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能不能收到消息,又会有怎样的评价。
她也有些想念她母妃,不知道此刻永宁郡王府里是怎样的光景。她的父亲还躺在内室里不知生死,她若是知道,又该有多焦心。
她总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明白了为什么母妃总说不舍得她远嫁。若是像母妃这样,与父母相隔千里,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要焦心成什么样。
外祖母和外祖父也只能是一直牵挂着她,养了她十几年,哪怕每年都能收到成车的金银礼物,风物土仪,又哪里比得上儿孙绕膝的幸福呢。
大约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大夫才从内室里出来了。长辈们忙围上去询问外祖父的病情,正好许雁侨也侍奉着汪老夫人从另一侧过来。
景瑚只好先迎上去,“不是让您好好休息么,您怎么又出来了。”
汪老夫人看起来很焦急,只是望着儿子与儿子聚集的地方,根本就无心回应景瑚的话,许雁侨只好道:“劝了祖母半日,见她实在没法安枕,只好侍奉着她过来了。”
“祖父的病可有消息了,大夫到底怎么说?“
景瑚答她的话,“还不知道呢,外祖母,您先在一边坐着,等舅舅他们问完话了,一定会过来同您说的。”
又等了片刻,过来的人是二舅舅,“母亲,大夫说父亲此刻已经醒了,只是不能再着急动气了,不然恐有中风的危险。您要不要去见父亲一面?”
汪老夫人也不要人搀扶,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屋里走。二舅舅快步扶住了她,又对景瑚和许雁侨道:“大夫说最好不要一下子进去太多的人,瑚儿和侨姐儿还是先回去,明早再来探望吧。”
景瑚和许雁侨对视了一眼,只好行了礼,停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那一边崔氏又过来安排两个小娘子,“瑚儿和侨姐儿就不要在这里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消息都会抱给你们知道的。”
今日的许家人面色看来都有几分憔悴。原本多多少少都能和当朝太子有些关系,此时太子被废,从前的一切自然都烟消云散了。
她的女儿许雁伽毕竟才刚刚出嫁,会不会有影响,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长辈的意思都是让她们先回去,景瑚也就没有再坚持,“辛苦舅舅和舅母们了,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遣人过来告诉我们。”
崔氏点了点头,又和她们摆了摆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