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宁是公主,不能随意出宫,所以今日和往年一样,只有清柔和李宜陪着她过生日。
她们都是在下午的时候进永宁郡王府里来的,景瑚正坐在房中,在那块帕子上绣花。一朵栀子,和一朵茉莉花,绣在一处。
清柔擅长读书,却并不擅长女红,她们几个,倒还是平素最静不下心来的景瑚绣花最好。清柔一进了屋子,便拿起了她的帕子要看。
丹顶鹤,点金燕,珊瑚花,兰草,粽子,还有今日的栀子与茉莉。
“泾陵,你把这些都绣在一起做什么?丹顶鹤,丹顶鹤……”
清柔一边拿着帕子细看,一边在她屋子里踱步,忽而转过身来,“这个丹顶鹤纹样是我母亲的家族图腾,你怎么会知道的?”
景瑚就从她手里扯回了帕子来,“别人送我的,不行吗?”
清柔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是我表哥?”
李宜却道:“泾陵的嫂子不就是出身柯太师府么,怎么你倒是先猜了柯大人。”
清柔就看了一眼景瑚。她正微微笑着,站在屋中有阳光照耀之处,手上拿着那块帕子细观,漂亮的不似真人。
“泾陵,我猜的对不对?”
景瑚抬起了头,也不说对错,只是指了宴息室里豆绿挂上去不久的那副图。
李宜和清柔都站起来,走到了那副画前。
李宜并不太懂画,不懂景瑚的意思。清柔却很快认出来了,“这是我表哥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景瑚点点头,笑着走过来,盯着那幅画不舍得移开目光。
“是不是很好看。你表哥怎么那么厉害,又会读书,又会作画,这世间有没有他不会的事情啊。”
清柔不懂她这种小儿女的心思,只是道:“当然有我表哥不会的事情了。而且应当还很多。不过,你和我表哥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他居然会送你他自己的画?”
“年年我过生辰,他也不过是随着我外祖父那边送礼罢了。除此之外,他也就对熙和园里翠萼楼的那位还有些上心罢了。”
清柔说的应当就是她的五姐姐淮邑乡君,她成婚之前住在翠萼楼。
秾芳阁与其毗邻的翠萼楼是整个熙和园春光最好之处,她第一次进熙和园,和清柔从秾芳阁赏春出来,就曾想去翠萼楼里看看。
却被清柔拦下了。她说这里是她五姐姐住的地方,她不喜欢被人打扰。
景瑚倒是喜欢打扰别人,不过那日她见清柔实在不愿意进去,也就罢休了。后来也没再提起。
原来他曾对别人这样好过。
景瑚的神色,到底是淡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淮邑乡君毕竟曾经与他有过白首之念,他对她上过心也无可厚非。
自己和柯明叙根本什么关系也无,他却也仍旧用心绘画了当日景送给她。其实他们这段时日你来我往,仅仅看看丝帕上的纹样,就已经算不错。
有朝一日,他没有为淮邑乡君做过的事情,她也会要他为她做的。
不过,最近这段时日她真的听了好多次“淮邑乡君”这个名号了,若是什么时候能遇见,她也要好好会会她。
景瑚只出了一会儿的神,李宜便道:“若说是柯大人绘的,画上是栀子和茉莉,和泾陵你手帕上的一样,这又做何解?”
她觉得她喜欢柯明叙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李宜和清柔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没想着瞒着她们。
况且贞宁公主毕竟也已经知道了,女孩子家的友情有时候也有些麻烦,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景瑚不想莫名其妙的跟她们生了嫌隙。
于是三个小娘子就坐下来,整整说了一下午的话。
说到后来,李宜听的目瞪口呆,“泾陵,你可真厉害,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她觉得自己有点厉害,倒也没有李宜以为的这么厉害,“我们认识三个月了啊,就是正阳门上的那一日。”
“我们也没做什么吧,不就是送送花,送送画,这很厉害吗?”
清柔大约早已经知道她对柯明叙有意,所以一开始并未表现出惊讶来。只是听到后来,听到长安殿外的栀子与茉莉,她觉得有些不妥。
“泾陵,虽然你年纪还小,可能不用那么在意男女大防之事,但表哥他是文官,文官最重名声,若叫有心人看见了,终究于他不好,于你将来也不好。”
景瑚知道清柔的性子就是这样,读了太多书,行事一板一眼,向来都很懂得自我约束。
但她懂得自我约束,却并不懂得她,也并不懂得她和柯明叙如今达成的不言而喻的默契——她觉得这是默契。
如若不然,他为什么要写了这样的文字给她,明知道她最喜欢问问题,在他面前也向来是个好学生,她是一定会去找他问清楚的。
景瑚和清柔的想法不同,她也并不会想要去说服她。她们不需要为彼此而改变。
于是她想要转移话题,跑回了内室,找出了那张浅云色的谢公笺。
“清姐儿,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啊?”
清柔从她手中接过那张谢公笺,仔细端详了半晌,“似乎是敕勒的文字,从前上课周先生也说起过。”
周先生是定国公府的太夫人请过来教府里小姐的女先生。
她其实只是随便问一问,却没想到清柔居然真的能认出来,“周先生真的那么厉害啊,居然连敕勒文字都认识。”
景瑚也曾经去熙和园周先生上课的咏絮斋旁听过几节课。可是不爱学习的人,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