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漪手里拿着一枚四角尖刺,暗暗心惊。
这黑黝黝的尖刺,透着寒光,做得极是锋利,而且非常的坚硬,用手用力掰也掰不断它,慕容漪想象不出这东西是怎么打制出来的。而且听退回来的败兵说,晋军使用起来一点儿也不心疼,漫洒起来像是下雨那么随意。
这东西只要不中在要害位置,是不能致命的。昨天晚上很多踩中过尖刺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营了。但是它随然不致命,却能让人迅速地失去战斗力。对于带兵将领来说,这简直比致命的武器还要可怕。因为致命武器把士卒杀掉之后一了百了,那些中了尖刺却一时不死的人,大声的惨叫足以让士兵们畏惧,而且这些受伤的士卒,也是军队的一大负担。对他们置之不理会严重的影响军心,派人照料又会拖累大量的人手,使整支军队不堪重负。
“这个刘义之,真是歹毒,竟然使用这么无赖的武器!”慕容漪愤愤不平地想着。
怎么应对这枚小小的尖刺呢?慕容漪召集诸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不过昨天溃退回来的窦修说了,昨天袭营的那些晋军可以无视这些尖刺,奋勇向前拼杀。这么说起来,这些晋军的鞋子肯定是做过手脚了,难道他们穿着的是铁底的鞋子,那需要花费多少钱?而且就算是军中的工匠能够做出铁底的鞋子来,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为这么多人准备好。
其实这种尖刺叫做铁蒺藜,在中国的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这种武器了,多用来在营地和城池周围布控。只不过这东西需要提前布设,还没有人能随时随地的向着敌人身上挥洒呢。
“报——”
门外斥候进来,跪下行礼,禀报道:“启禀将军,成皋城里的晋军开始出门打扫战场了。”
昨天晚上夜战的时候,因为黑夜中分不清楚敌我,所以两边的人都没有打扫战场。此时晋军出来打扫战场,慕容漪却不敢出营阻拦。仅仅昨天一天的时间,燕军先后伤亡超过了一千三百人。现在军营之中弥散着一种悲观的气氛,强令士卒出战是不可行的。
“知道了,任由他们打扫战场,命令士卒们紧守营盘,不得出战。”慕容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以他的脾气,真想跟晋军痛痛快快的决战一场,赢也罢,输也罢,总不用这么纠结。可是如今他作为一方主帅,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乱来的。
阻刘义之于成皋的任务看来自己是难以做到了,现在能保住营盘不被刘义之攻破就不错了。想想自己数月前对段崇等人说过的话,慕容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前面一千骑兵冲破阻拦,到了荥阳附近,慕容漪还可以自我安慰说是没有使出全力,现在一千多人对着几百人的挑衅却最终落得大败,连慕容漪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了。怎么办,要不要向后方求援呢?可以想象到是,一旦自己求援,自己在军中将会声名扫地,一直以来的勇猛就会被人视作笑话。
“不,我现在不能认输!我要振作起来,现在我的兵力依然没有处在劣势!”慕容漪猛的跺了跺脚,拿定了主意,“若晋军再出来袭扰,老子便亲自带队拦截。我倒要看看,刘义之的部下是不是三头六臂!”
却说丁程和刘统听说昨晚刘洪也取得大胜,杀伤了数百人,也非常兴奋,恨不得现在就集结兵马,去把慕容漪的营寨挑了。不过他们两个提议立即出兵踏平燕军营寨,却被几个参军拦了下来。
范尉劝道:“两位幢主,即便是我们要去拔了慕容漪的营寨,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两位幢主和刘洪将军都已经出战过了,而且两位幢主所带部属,又是经过长途跋涉的,人马俱疲,且先在成皋城里休整一番,恢复了精神再说。”
陈魁也道:“两位将军无需着急,两次作战过后,军中也出现了一些轻伤员。经过两三天的休整之后,这些人说不定就可以归队作战了。要攻城拔寨,还是要把自己的力量都发掘出来才好!”
张望道:“现在我军还有三位幢主没有出战过,沈长史所部也是。这几天,正好趁着燕军士气低落,把诸部都拿上战场练一练!”
此言一出,高义、刘固等人都是齐声赞成,沈劲也没有反对。丁程和刘统见三位参军都不赞成立即出兵,知道刘义之不会力排众议支持他们,只得作罢。
高义从河内带过来的队伍,经过裁减之后只剩下了四百余人,即便如此,这四百余人也被分散到了刘洪和李原麾下各一队人马,高义本部只有两百子弟兵,其余的士卒,都是刘义之补充的子弟兵和新招纳的兵马。这半年多来,高义部接收了大量的新式武器装备,也经过了大量的训练,却往往不能委以重任。他自整编以后,除了上次击败段崇的战斗,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斗。此时若能在战场上小规模的作战一番,立些战功,对于提升本部的信心是很有帮助的,因此高义极力赞成推迟决战。
与其他人相比,刘固的资历浅,所以他虽然得列于幢主之列,却是要屈居末席的。最后一次整编之后,他麾下新兵数量最多,因此也是极需要战场上历练。
“好,好,好!”刘义之满心欢喜,大声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今日就派高义和刘固两部出战,明日再由沈长史带着李原部出战,好好挫一挫慕容漪的锐气。三日之后,拔取燕军营寨,活捉慕容漪!”
众人哄堂大笑。
若是战局不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