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微微一笑坐在椅上,并不接她的话头,只道:“可知为何我猜测你夫君是皇子?”
她的神情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回忆里,曾有个极英俊的男子,平日周身皆是雷霆万钧的气势,可到了她面前,总能收的干干净净。
可笑她那时年纪小,见识浅,竟能将堂堂天子当成宫中一小小侍卫。
她低声道:
“王公子,同他阿爹面相虽像,可气度截然不同。他阿爹整日蹙着眉头,仿佛心中有千斤重担,王公子却不是。
世间的巧合有许多,可一个像我,一个像‘他’……这其中若不是有极大的阴谋,是有人刻意为之,只归为巧合未免令人难以信服。”
她定定望着猫儿:“姑娘来说说,你觉着是哪一种?”
猫儿一阵语滞。
萧定晔自然不是旁人寻来暗算他老爹的,可是她却正是被人利用原想暗算皇帝的。
青竹见她沉默不语,便又道:“原本我已有六成的把握,能确定王公子定然是位皇子,可因为有你,那把握又降了三成。你二人若是真夫妻,真正的皇妃决然不会是你这般。”
猫儿心如电转,立刻顺着她的话头道:“其实,我本是泰王妃身边的侍女。”
青竹疏于与人斗心眼,一时不知猫儿何意。
猫儿续道:“我本是泰王妃身边的一位侍女,被主子赐给了我夫君。我二人本带着泰王的命令,先蛰伏,等五皇子出事后便现世。可惜,一路行到江宁,还在游山玩水,便被殷大人捉拿。”
青竹眉头又是一蹙。
这些什么朝堂、皇子于她太过遥远,她听不懂,也不愿懂。
猫儿淡淡一笑:
“你若不明白其中缘由,自可去告诉殷大人。殷大人一定一听便懂。”
青竹定定看她半晌,方收回目光,道:“经过此回谈话,我倒真觉着,你我二人无一处相像。”
她缓缓起身,拉开房门行了出去。
……
殷人离来的极快。
他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汤药气息,可见此前一刻还在为嫡子的身子担忧。
已过四旬的汉子精于练武,身板和萧定晔不相伯仲。一张面上已有了岁月气息,却并不显沧桑,年轻时的光华全然内敛,成熟而自制。
他没有径直问猫儿同青竹所提及之事。
他从萧定晔开始谈起。
“王公子曾说,让本官莫伤害你。”
猫儿原本崩的极紧的神情,略略有所缓和。
“他是我夫君,自然会说这些话。”她道。
“不,”他轻轻摇头:“世间万千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之事,不在少数。”
猫儿睨他一眼:“殷大人此来,便是褒奖我夫妻二人感情好?”
他淡淡瞥她一眼,道:“可惜,你对他却不及他对你之万一。你方才对本官妻妹所言之事,直接会将你夫君拉入万丈深渊。”
猫儿的心忽的一突。
他这话是何意?他想杀了泰王的人?他不站在泰王那头?
她的心咚咚直跳,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笑:
“殷大人既知我二人乃泰王之人,竟然还想痛下杀手?你可知,泰王极在意我二人,你敢动我们,他必定要同你算账!”
殷人离却摇摇头,道:
“相反,本官不会杀你二人。你可知,泰王那处知道你等被捉拿,唯恐你二人吐露要秘,定然会派人来暗杀你等。
本官便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二人,且看有没有人来杀你。到那时,便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猫儿立刻觉着自己失策,大大的失策。
不,没有失策。
她脑中倏地一动,抬头望他,面上浮上丝丝微笑:“泰王怎会来刺杀?泰王只需捎话给你,你定然会放了我二人。”
殷人离目光如钉打在她面上,半晌哈的一笑,道:“有些意思,你夫妻二人你说一些、他说一些,同本官周旋至今,原来是这个目的。”
他倏地转身大步离去,猫儿不甘心,忙忙追出去,却被衙役一个刀鞘逼退。
她立刻扒拉着窗户大喊:“什么目的,到底什么目的?你说话说清楚啊,怎么能说话说一半?!”
暗夜里,年轻女子的声音持续了许久,见丝毫未唤回来人,方停了声。
她扑通坐在床畔停了许久,唇角方缓缓浮上笑意。
殷大人,八成不是泰王麾下之人。
原来萧定晔午间托殷家小女送回来的话“马不吃羊”并不是指不让她插手此事。
而是说,他也推测出,殷大人或许并不是泰王之人,或者是,殷大人同泰王牵扯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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