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祈九从女子令人屏息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其他地方,嘴里不时惊呼。

“这种发式,让我再学三十年我也梳不出来……”女子的发式是极其复杂的上殷双月髻。它由百年前的上殷城主发明,被认为是最美丽的发式。

“裙子真好看……元归舟你记一下,我也喜欢这样的裙子。”女子一袭华丽火红长裙,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咦,你腰上这块牌子我好像也有一块,但是不知道放哪去了……”女子腰间系着一块白玉牌。

上好的槐阴方形白玉,边缘是做工复杂的流水纹。

白玉中央刻着三个字。

有些歪歪扭扭的。

是这天人般的女子身上,唯一可以称作瑕疵的东西。

“九见月,”商祈九缓缓念着,她把视线又放回女子脸上,兴奋道,“是你的名字吗?”

这是个奇怪的名字,但莫名很适合眼前的女子。

可女子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元归舟忍不住笑出来,商祈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令人尴尬的事。她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的脸,然后还若无旁人地议论人家的头发、衣服,这会儿又毫无礼貌地问人家的名字。

她讪讪地低下头来,拉上元归舟的袖子。

青年似乎已经淡忘了与父亲争执的不快,恢复了往常淡定从容的样子,对女子歉意道:“祈九无意冒犯,只是一时被姑娘的相貌迷了心神,还请见谅。”

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到原初。她慢慢睁开眼睛,道:“无碍。”

她的槐阴语说得并不标准,带着异域的口音。

但她的声音很美,像她的人一样。

女子慢慢起身。

走出凉亭前,她停了下来,犹豫片刻,道:“是我的名字。”

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着不远处屋檐下的燕子。但商祈九知道,话是对她说的。

商祈九看着九见月渐远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美人,好像有些感伤。

她也想叹气。

她在石凳上坐下,一把抢走了元归舟手上的伤药。

她咽了咽口水,凶巴巴地说:“元归舟,我有话要问你。”

元归舟好笑地点点头。

商祈九抓着装着药的小瓷瓶,几次欲言又止。

一想到感伤美人九见月的脸,她就问不出这个问题。

她是一向不以厚脸皮为耻的,但是……

但是元归舟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抚上她的脸,认真道:“没有人比得上你。”

商祈九忍不住嘴角上扬,却假惺惺赞美道:“可是她多好看呀。”

元归舟一本正经。“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玩家:求生欲很强了。』

商祈九沉默了一下。“这样说就太夸张了。”

话是这么说,她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元归舟看着她,忽然笑了。

笑得商祈九心里一痒,她假装毫不知情地问:“怎么了?”

元归舟慢慢靠近她。“你想不想听我说点更夸张的?”

商祈九道:“我不亲你。”

元归舟道:“你让我亲就好了。”

“你这样说话,像个登徒子。”

“那么这位美人,你愿意让我这个登徒子轻薄一下吗?”

凤凰座季中旬的午后,日光暖软,燕子在花间飞舞。小周城西的民居宁静安详,邻家的孩童跑出屋子玩起了猜谜。

只是那孩童的笑语与燕子的清鸣,商祈九都听不到。

此时她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字。

归舟。

直到兴高采烈地回了宫,又在太子寝宫蹭完晚饭,商祈九才意识到她中了元归舟的计策。

她被他牵走了注意力,完全忘了问他当时究竟为什么和丞相起争执了。

但商祈九是什么人,她见色不忘义,知错就能改。

于是她穿上夜行衣就溜出了王宫,潜入了丞相府。

凤凰座季的夜空没有月亮,却依然很热闹。四大凤凰星座黑目、凤翎、长羽和尾光分别在四方静止,七十二或明或暗的小星座绕着它们流动。整个天空仿似一支壮观盛大的歌舞剧,繁华夺目。

这天穹歌舞之下,城西民宅里星星点点地亮着灯火,伴着灯火的除了星光,还有邻家传来的欢声笑语。槐阴的寻常人家喜欢跟人谈天说地,最喜欢在夜幕降临后搬木椅子到院落里,围成一圈,在昏暗温馨的灯火照耀下,谈起从未忘却的往事。

但这从不是属于元家父子的生活情境。他们总是在自己的书房里各自做自己的事。

因此当商祈九听到院落里传来人声时,她好奇地摸了过去。

“你已经告知国王了吗?”

这是丞相的声音。

苍老,倦怠,失望。

这是一个问句,可他语气里没有分毫疑问之意。他知道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他不相信。”

这是九见月的声音。

清丽,温婉,绝望。

这是一个回复,可她叹息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轻得像是这和煦之季的晨风,吹落了屋檐的宿雨,吹不散经年愁绪。

商祈九不知为何,被这一声叹息揪起心来。她躲在屋顶上,为了避免被发现,不敢探出身去看两个对话者。她的脸贴着屋檐瓦片,忽然感到一丝凉意。

下雨了。

微微细雨,在夜风里。

“我不会坐以待毙。”

许久后,丞相轻声道。

轻声呢喃,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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