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 村支书的媳妇儿说家里少了只鸡:“肯定是黄大仙,我昨晚上还听见有动静呢。”

徐贞知道农村里说的黄大仙就是黄鼠狼, 但她从没有见过。

她问裴瑾:“您昨晚上听见动静了吗?”

“听见了。”裴瑾似乎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吃过早饭, 特地去和村支书的媳妇打听, “你们这儿有这个黄大仙多久了?”

“少说也有几十年了, 我小时候还见过黄大仙显灵呢。”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就我们家邻居,有一天突然疯了, 光着身子跑出家门口,怎么都叫不回来,说是她对黄大仙不敬, 特地惩罚她呢。”

裴瑾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裴教授对民俗也感兴趣?”徐贞随口问。

裴瑾摇了摇头:“只是随便问问, 走吧, 今天还有十四户人家呢。”

他们在学校与赵老师会合,再由她带领逐一去家访。

走到村尾时, 赵老师指着村尾的几间土屋说:“那是最后一家了,他们家的闺女被抱走了好些年,最近才找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村里念书。”

徐贞捕捉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气息:“最近才找回来?”

“强叔家的情况有点特别。”赵老师迟疑了一下, 刚想说话, 就看见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燕子, 燕子不见了, 我的燕子不见了。”

灶房里急急忙忙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性,哑着嗓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瑾原本的注意力在他们家旁边的柿子树上,一听到这里才回过头来,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对徐贞眨了眨眼。

正好赵老师快步走过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徐贞慢了一步,落到裴瑾身边:“裴教授?”

“就是这个人,我们找到了。”裴瑾微笑了起来。

徐贞激动坏了:“真的吗?”

“我不会听错的。”他能在几万人中辨认出自己想要找的声音,从未有过差错。

冷静冷静。徐贞深吸口气,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追上去问:“赵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赵老师扶住那个疯掉的女人:“芳婶,发生什么事了,燕子不见了?”

“我就转了个身,她就不见了。”芳婶骨瘦如柴的五指牢牢抓住赵老师的胳膊,“燕子,我苦命的燕子!”

马大强看着赵老师和跟过来的徐贞、裴瑾,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赵老师,他们是……”

赵老师知道说什么基金会他们也听不懂,直白地说:“他们是给学校捐钱的。”

马大强的神色和缓下来:“原来是这样。”

“强叔,怎么回事,燕子不是刚回家吗?”赵老师连忙问,“她怎么会不见了?赶紧找人帮忙一起找找吧。”

“哎,我这就去叫人。”马大强匆匆忙忙去左邻右舍找人帮忙了。

徐贞帮赵老师一起把芳婶扶了进去,顺便打听一下这户人家是怎么回事。

“芳婶是个苦命人。”赵老师看着疯疯癫癫的芳婶,叹了口气,“她是强叔家的童养媳,打小就在马家庄长大,到了年纪就和强叔办了酒,没多久就怀孕了。”

然而,这是悲剧的开始。

芳婶的第一胎是个闺女,一落地,婆婆就告诉她脐带缠了脖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芳婶很伤心,但那时候年轻,过了两个月,又赶紧怀了一胎。

这一胎,又是个闺女,幸好活了,养了不到三个月,有一天早晨醒来,发现孩子的脸铁青铁青的,竟然在夜里被活活闷死了。

芳婶伤心透了。

隔了两个多月,又怀上了第三胎。

第三胎的时候,婆婆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幸亏这一次,芳婶的肚子格外得大,人人都说是个大胖小子,这才平平安安到了分娩。

就是生产的时候遇到了难关,孩子太大生不下来,没奈何,用刀片切开,稳婆伸手进去把孩子掏了出来。

第一个是个闺女,长得白白胖胖,模样十分标致,第二个是个儿子,带把的,还不等全家高兴一下,稳婆一屁股拍下去,儿子竟然不哭不闹,居然是个死胎。

稳婆说,这次生孩子伤了底子,芳婶再也不能生了,稳婆还说,因为先出来的是个闺女,儿子晚了一步,活生生闷死在了娘胎里。

婆婆当时就气疯了,想把孩子夺过来摔死,是刚生完的芳婶爬下床跪着磕头才把女儿保下来的。

因为她知道,第一个闺女是一生下来就被婆婆掐死的,骗她说是个死胎,第二个闺女,也是她在夜里用枕头活活闷死的。

没有什么理由,只因为是个丫头片子。

这个闺女,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就是燕子?”徐贞问。

赵老师点了点头。

“那被抱走是怎么回事?”

赵老师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是听人说的,好像是说那个时候芳婶的婆婆病了,家里没钱看病,就把孩子……给人家抱走了,芳婶知道之后就疯了,可后来,人还是没了,强叔没办法,这才去外头打工,想给芳婶看病,没想到这次出去把燕子找了回来。”

徐贞心里有数了,如果马大强是把小月拐过来给疯了的妻子当女儿,那么现在,至少人身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老师不知情,还在替芳婶担忧:“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找了回来,这要是又丢了可怎么办啊。”

“先把孩子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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