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向青儿,“青儿,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

青儿垂着头摇了摇,“奴婢不敢。”

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夫人想尽办法这机会分一半给柳小姐?

于玉娇已经拂着裙摆在琴凳上坐下来,试了试音,对柳采薇道:“凉州词如何?”

凉州词是周雪年新诗集中的一首,由他本人谱曲,朗朗上口的四句诗很快地就从西川州传到湖州这边来。

“好”,柳采薇答应着,优雅地后退一步,坐在小丫鬟搬来的春凳上。

浑厚苍凉的琴声一起,后花园女子们的笑闹声便静了一静,无论是在刚才就注意到的还是被琴声扰到而顺着声音望去的,都不再说话。

主人家弹琴,她们好好听着就是。

高高的蓝天下,悠扬的琴声从纤细的指尖缓缓飘荡开来,一个震颤的音符后,清脆的嗓音伴着琴音响起:“黄河远上白云间……”

就在此时,月亮门内陆陆续续走进人来,于县令刚才听到琴音时便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此时听到有人唱歌,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皱。

很快,于县令笑了两身,对旁边的蒋宜深道:“这些丫头又在逞才技了,难等大雅之堂啊。”

蒋宜深拂开挡了路的垂柳,笑道:“弹得很有几分气势。”

后面的人也纷纷赞好,远远看到一片开得明艳的蔷薇花,好些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虽然时人重视男女大防,但远没到严苛地不许女子与外男照面的地步,因此于夫的安排,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适。

再者说了,这边来的男客,有好些都是那边女客的兄长父亲,自家孩子能在这次宴会上和蒋宜深相识了,他们很乐见其成的。

众人怀着大同小异的心思在这边已经摆好果盘的八仙桌旁坐下,那边的歌声还在继续:“……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歌词反复唱了两回,琴音终于歇下,这边就有一个中年人捋着胡须道:“不错不错,这琴弹得真不错。”

“姐姐弹得真好”,那边也有人在这么说,隔着半人高的花墙可以看到一个杏黄衣衫的十三四岁小姑娘端着杯茶送到坐在琴桌旁的于二小姐手边,“姐姐喝茶。只是采薇姐姐唱得没什么感觉,生生破坏了一曲好调子,茶就不给你喝了。”

旁边有位小姐就笑道:“的确,凉州词由关西大汉的嗓门唱出来才有西北荒凉的感觉,柳小姐的声音太柔了,差点把周雪年这首凉州词唱成靡靡之音。”

柳采薇一直带笑的脸色终是拉了下来,“什么靡靡之音,范小姐这是再给我定罪名?现场比你懂词曲的人很多,不如让最有权威的人来评判。”

看到这儿,这边的人都忍笑看向蒋宜深。

“小女却是在大家之前卖弄了”,另一桌正喝茶的范举人放下茶杯,不着痕迹地帮了自家女儿一把,“探花郎,不如您来说说,这是琴好,还是歌好。”

范宁儿听到父亲接了话,忙转过身正视了下花墙隔壁的人,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当目光正正落在那个坐在她父亲隔壁的年轻人身上时,她还是怔住了。

那人身着绣着繁复图纹的淡灰色锦衣,上好的布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平滑的光泽,而更为耀眼的,是那人嘴角眼中含着的浅淡温和笑意。

一声咳嗽传来,范宁儿回神,她忙低下头见礼,“小女子失礼了,不知蒋少爷对于小姐和柳小姐的琴曲是什么看法?”

蒋宜深并未多看她一眼,声音温淡:“我于这方面知之甚少,听着都不错。”

于玉娇见蒋宜深并没有对范宁儿这个突然跳出来品评的人另眼相待,心里的不满才压下去,她没敢再看蒋宜深,而是转头笑着对范宁儿道:“刚才听范小姐品评的头头是道,不如你也来给大家弹一曲。”

尽管范宁儿没有贬低她的琴,但其品评的态度,却是把她和柳采薇都踩在了脚下,于玉娇还真不知道她的胆子这么大,当然不会让她好过。

柳采薇低头笑了笑,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不是自找麻烦吗?

范宁儿想说自己不会,但她们经常一起玩的,谁不知道谁,她咬了咬唇,委委屈屈地就提着裙子向那琴桌走去。

等琴音再响起时,刚才还认真听的女孩子们都散开玩去了,范宁儿觉得被众人一起针对了,心中越发委屈,琴音中便透出一股哀怨的味道。

“这范宁儿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柳采薇和于玉娇又好友一般携手去了一株桃树下的棋盘处下棋,看了眼弹着琴差点哭出来的范宁儿,柳采薇嗤笑一声落下手中棋子,“想拿你我当跳板,也不先称量称量自己有多大本事。”

侍立在于玉娇身后的青儿忍不住气道:“您不也是想拿我家小姐当跳板?”

“青儿”,于玉娇侧头呵斥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在她呵斥那一声时,有道目光落在了这边,应该是蒋宜深的,她自然地换了语调,“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换红儿来。”

青儿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柳采薇没听见一眼,兀自摆着棋子,待青儿走远了,才低声笑道:“你这个小丫鬟,魅力不小啊,刚才,蒋少爷往她身上看了三次。”

证实了刚才的猜测,于玉娇心里有些堵,不在意道:“蒋少爷那般仙人之姿,怎么会看上她一个蠢笨的丫鬟。”

身为小姐,她们身边的丫鬟都是要在日后出嫁时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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