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少年走近一步,穆清这才看清他眉眼。

他虽然身形单薄,看似病弱,眉眼间却飞扬着一股意气。若说江意之意气用事,莽撞少年;他便是意气自若,成竹在胸。

这意气浮现在他略微苍白的面色上,让人几乎忘却了他是一个疾病缠身的少年。

明眸湛湛,生机勃发。

穆清转瞬间就想起了他的姓名——这是楚朔。天赋之高,让阅遍无数子弟的穆大儒都视为珍宝,急吼吼地从女儿手上抢学生。

原主也知晓自己的能力无法教授他,直接把这弟子让给了她的父亲,虽无师徒之实,却有师徒之谊。

原主不过只教授了他两三天而已,他却每次见到她都会行礼,性情也不桀骜清高。

只可惜……这少年寿命不长。

仿佛是在今年冬天,就因为一场急病过世了。得意弟子过世,让穆广康的病情又更加重了几分。想到这里,穆清心中一动:莫非这隐藏任务,就是让她保住这少年的性命?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无事,我只不过是剐蹭到了而已。你今日与父亲探讨完了?”

双手都留有伤痕,看起来可不像剐蹭……

楚朔将自己的疑惑敛入眼底,恭敬答道:“今日穆大儒身体不适。”

与村人不同,楚朔不能叫穆广康先生,因为穆广康曾经立誓不再收弟子,所以楚朔对穆广康的称呼便是穆大儒。

听到穆广康身体不适,穆清有些急了:她完成任务,可还得靠他呢!

她匆匆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楚朔与穆广康是病友,转头问道:“你呢,身体怎样?”

“弟子今日身体无碍,”楚朔道,“家父已经给穆大儒诊治过了,先生不必担心。”

这楚朔的父亲,就是给穆广康治病的游方郎中了。也是,有这么一个病痛缠身的儿子,在这方面能不专精么……

穆清忽然感觉楚朔有点像小白鼠,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而后那些试验出来的配方造福了穆广康。

楚·小白鼠·朔:先生看我眼神怎么怪怪的。

“咳,”人家都说已经不用担心了,穆清自然停下了脚步,又与他聊了一会儿,“不知你明日可有空闲?”

楚朔道:“穆大儒令弟子明日作一篇策问。先生可是有事相托?”

看楚朔那一心向学的样子,穆清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她本想着把先进生楚朔拐到学堂带动一下后进生江意之的,同时比对一下江意之与楚朔的差距到底有多少,才好让她看看以江意之的天赋能不能抢救一下。

毕竟楚朔本人,可是穆广康啧啧称赞的状元之材。

“无事,”穆清笑道,“只想着你若有空闲,可以回村塾中看看,帮我挫一挫那帮混小子的锐气。父亲即已给你布置了任务,你便安心向学吧。”

楚朔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好端端的,先生怎么想让他去学堂挫人锐气?

联想到江意之等人往日的作风以及穆清手腕上的伤痕,楚朔转瞬间就明白了答案。他又道:“先生无妨,弟子可匀出半日空闲,午后燥热,也难以屏气凝神,正巧可去学堂走走。”

楚朔话音刚落,就看到穆清的双眸立马亮了起来,灿如星子。

她喜道:“那便劳烦你了。”

楚朔又与她应和了几句,方才离开,心中却是想到:先生今日,似乎与往日有几分不一样。

他从未见她的眼眸这样亮过。

她从前眼中都带着几分轻愁,现在却仿佛盛满了蓬勃的日光。温暖,而又有力量。

……

穆清那头自然不知道楚朔此时心中对她已经有了怀疑,她得了楚朔的承诺,背着手松快地走进了家中,谁料一进门,就看到一张黑脸。

穆广康坐在正中的八仙椅上,手中端着一盏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有事耽搁了一些……”穆清讨好笑道,“父亲可是饿了?我这就去给您下厨。”

“咚——”穆广康将茶盏放下,语重心长,“清儿,你莫要扮男子久了,忘了自己是女儿身。”

穆清抿了抿唇,展颜又笑:“父亲,我下次不会了……”

与此同时,却是将藏在背后的双手又缩了缩。

刚才已经被楚朔发现了,现在可别被穆广康又捉包。

穆广康叹了口气:“时人对女子多有偏见,闺阁女子本就被规矩层层束缚,一步不慎,万丈深渊。乡野间虽不看重男女大防,但你云英未嫁,这离经叛道之举,在他们眼中也是难以容忍。我知晓家中银钱艰难,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然则当日你与我约法三章,竟是全忘了吗?近要戊时还未归家,为父提心吊胆,你却试图将此事掩饰过去,你将我这苦苦煎熬置于何处?”

一气说了这么多话之后,穆广康竟是重重咳嗽起来。

穆清听了这番话之后本就有些感动,见到这样的局面更是一下慌了,手忙脚乱去照顾他:“父亲莫要动怒……”

穆广康的咳嗽当即就停了,目光看向她手腕,气定神闲:“怪道你一直背着双手,原来把手弄成了这幅样子。说吧,怎么回事?”

嘿……这大叔居然是在诈她。

穆清懵逼了。

“不说?”穆广康斜她一眼,“那我明日便去同村长说,你要侍疾在我身前,无力去村塾教书,你往后,便安心待在家中罢。”

“说说说,我说还不行嘛……”穆清咬咬牙,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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