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进去啊!”孙庆见江意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力拍了一把他的肩,“你不是一直念叨要来这儿许久了吗?之前就跟我说要进赌场横扫千军,怎么这会儿怂了?”

江意之一张脸面无表情,孙庆看出几分稀奇来,痞笑道:“三哥啊,难不成你读书这几个月,读得转性了?这可不像你啊三哥!”

“是,转性了。”

江意之没有理会孙庆的激将,转身就走,又被孙庆拉住:“诶诶,三哥,你别急着走,来都来了不进去玩两把多亏。”

江意之淡淡道:“进去了才亏。”

这段日子里他没少被先生耳提面命,灌输了不少不要滥赌的想法。先生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不少话本子,每隔几天给他讲一个滥赌之人的故事——结局大多相似,都没什么好下场。其中最让他触目惊心的是一个故事中,那主角也是猎户之子,因为好赌与妻子生了嫌隙,不听妻子劝告输得倾家荡产,父亲被气得卧病在床,与妻子争吵间妻子小产,那人上山采药时同村交恶之人在他家中放了一把火,转眼间就家破人亡。

如果其他故事他也就听个新鲜,那这个故事就总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那故事中家破人亡的男子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一般。直到前天,阿爹跟他说该成婚了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个故事。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个好赌的男人,和妻子争吵、顶撞父亲,以及跟同村之人打架,最后家中被那人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梦境最后燃起茫茫烈火,他在火光中听到女子悲痛的呼嚎,他拼命靠近她,对方抬起头来,那张脸一下让他从梦境中惊醒,冷汗涔涔。

——那脸不是别人,正是让他一夜辗转难眠的先生!

先生在他的梦中,竟变成了一名女子!

这个梦让他醒来后就再难入眠,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先不管为何他会梦到先生成为了他的妻子,就是梦中那种家破人亡的撕心裂肺之感,也让他一直难受到现在。

故而他今日是绝不可能跟孙二狗去瞎混,孙二狗又缠上他,他甩开孙二狗的手,冷冷道:“我劝你也别太过流连这地方,你家境在村中是不错,放在这种销金窟中,不过是一只蚂蚁一般,转眼就会被碾得粉碎。”

孙二狗算是看明白劝不动他了,放手冷嘲道:“三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兄弟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我有心给你找了个赚钱的门路,这赌场的管事与我是旧相识,你我只要略耍一些手段,就能赚个满盆钵。既然你看不上,那就算了吧,咱们兄弟二人就此桥归桥路归路!”

孙二狗说完这话就大摇大摆进了那赌坊,江意之摇摇头,正要离开,却见那赌坊当中被扔出一个人来,浑身被剥得只剩一套里衣,在这秋风中显得十分单薄。

那人相貌堂堂,浑身细皮嫩肉,一看就是膏粱子弟,没干过一点粗活。他被扔出来之后,嘴中骂骂咧咧:“这要是小爷在京城,哪家赌坊敢这么对我?”

那扔他出来的管事啐道:“那您就回京城逍遥去吧,我们小地方伺候不起。真没见过这么穷的京城子弟,要当了衣服才能赔得起钱……”

那小白脸立马变得满脸通红:“小爷我要不是被家中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身上被限制了花销,才不会……”

那管事却是不再听他说话,径直又进到屋内去了。

小白脸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站起身来,正好看到江意之傻站在一边,毫不客气支使他道:“喂,你能不能借爷一点钱买身衣服?等长顺,就是我家的小厮,等他找来,我让他十倍还你。”

江意之也不知为何,鬼迷了心窍一般点头了,而后问道:“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府城,还只是小时候去过一回,所以对这小白脸口中千里之遥的京城,突然产生了一丝向往。

小白脸笑了,嘚瑟了一下又收敛起来,装作随意道:“京城嘛……也就那样。比你们这破地方繁华许多,热闹许多,嘿嘿,美人儿也多上许多。”

一阵冷风吹来,小白脸哆嗦一阵,缩起脖子对他道:“别说了别说了,先带爷去买衣服,爷快被冻死了……啊嘁!”

等到江意之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为何就跟这小白脸一起坐在了县上最好的酒楼春风楼中点上了满满一桌子菜,然后看着这个自称叫徐焕然的小白脸吃得满嘴流油。

这徐焕然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却还能看出他一身的贵族习气。喝茶只要最贵的碧螺春,二两银子一壶;饮酒只要最陈的桃花酿,五两银子一坛。点的都是鹿肉乳鸽羊汤,别说平常人家,就是县中富户一口气全点了也得掂量掂量,这人却全然不在意,边吃边嘟囔道:“长顺怎么还不来……”

他还一边招呼着江意之:“你也一起吃啊!”

向来莽撞的江意之,此时却感到了几分拘谨。他不是没来过春风楼,然而他来这里,却是为了贩卖所猎的货物,从来没有在这楼中坐下吃过一口饭。

他顿了顿,没有动筷,而是问道:“你从京城来,是为何来到这里的?”

“唉,提起这事我就来气,”徐焕然抹抹嘴,“爷不就是不想娶那个丑女人么,长……长辈的女儿又如何?听说小时候发天花留了疤,一直戴着面纱示人,从来不肯摘下,这让爷成婚之后日夜对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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