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父子一样，固执得很，早年顾逸弘就是凭着一股子往前冲的劲闯出来的，这几年年纪大了性子倒是和缓许多，顾程这方面却是青出于蓝，认定的事情，比他还犟。
男人叹口气，“罢了，公司放你手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你不要走得太急，慢慢来，稳扎稳打点好。”
“嗯”，顾程端起茶杯，喝一口，眼底深沉。
出了餐厅，父子两各有去处。顾程开车，下班点路上堵了，车辆龟速前进。顾程打开电台，恰好放到金曲栏目，“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歌曲轻缓悠扬，车里车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外面嘟嘟嘟喇叭声不断，里面女音缭绕，婉转动听。
前面公交站牌等着一行人，有人焦距涣散，望着挤挤攘攘的车流，有人打着电话，“喂，你大点声，我听不见。”喷着唾沫说话，还有人……，唐清感觉有人撞了自己一把，身体往前倾过去，好不容易稳住，转头看有个急匆匆的男人跑过去，刚追上准备要开的公交车。穿高跟鞋不习惯，尽管前面已经试着穿了几天。平时走路还好，到了人多的地方就要小心着崴到脚。
顾程看到不远处那人的身影，不一样了，穿着个黑白职业装，踩着个不高的小跟，还是一样扎着个马尾辫，直立立地站在人群里，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了。好像每次看到这丫头都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刚开始看着的时候，是个精明讨巧的小丫头，后来在那刚开的银丽门口看到她，是个生机勃勃的姑娘，这次，职业女性？呵，像模像样的，可惜穿鞋不稳，轻轻撞一下就要倒了似的。
公交站边上停了辆车，四个圈，车滴滴响了两次喇叭，应该是接人。唐清退到旁边去，生怕哪个人从后边挤上来再撞着她。车窗户慢慢降下来，无事等车的人张着眼睛往里边瞧，想看看车的主人到底何许人也，妆容精致的大美女？张扬潇洒的富二代？亦或是仪表堂堂的成功人士？反正闲着无事，哪都不缺看料谈资以及想象力丰富的无聊看客。
顾程？没想到在这看到他，光线刺眼，看得不太清楚，唐清不确定。
“上车。”里面的人说话了。
看来真是，“顾……。”顾字一出口唐清就卡住了，说真的其实现在她还没真正叫过顾程，叫什么，顾程？不行，顾总？算了，“顾先生”，唐清弯腰打个招呼，“不用了，公交马上就到了。”
顾程看着唐清不说话，一秒两秒三秒，这气势，压得人不敢直视，好吧认输，虽然不知道原因非得上车不可。
上了车唐清能明显感觉到毛孔一缩，车内车外的气温确实差别大着呢，车内开着空调，坐在里面，毛孔都透着舒服的劲。
“去哪”
“锦绣花园。”唐清回答。
顾程眉毛一挑，没再说话，启动车又汇入车流里。锦绣花园？应该不是住在那里。
悠扬的《甜蜜蜜》已经结束，电台里开始播放节奏感十足的《红日》，“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
“顾先生喜欢老歌？”唐清没话找话，实在是现在车道又开始进入走三停二的塞堵模式，两人不说话坐在车里气氛尴尬。
“你以为我喜欢什么？”
这人总喜欢把问题抛给对方，一副我主导全局的样子，唐清心想，可能这就是老大该有的思维模式吧。
“我以为？我以为顾先生偏爱那种听古典交响乐呗。”随便说呗，只要有声音总比大眼瞪小眼尴尬得好。
车又开始动了，过了两秒那人轻笑，“没那品味。”
顾程把车停在锦绣花园对面的便利店前面，唐清开车门，一瞬间热浪袭来，又进入酷暑的世界。
“谢谢您了，顾先生，再见。”公式化的微笑，就像唐清在前台时的表情，一般人看着没什么感觉，不知为什么，顾程看这表情碍眼，面无表情“嗯”声，关车门的瞬间看见那人脚上的短高跟，后脚跟处通红的，磨破了皮，顺嘴说了句：“准备一身便服，上下班穿，有专门的更衣室。”说完觉得自己多事。
唐清愣了一秒，随即公式化的微笑又摆在脸上，“好，谢谢，再见。”
关了车门。
人走的方向和锦绣花园的位置相反，顾程记得前面有一片像拆迁的破旧老房，她住在这？顾程皱皱眉头，关他什么事呢。
——
房子在最里边，唐清要走过一长段没灯的街巷才能到。窄窄的小巷宽不到两米，每隔100的地方有个暗沉沉的小灯泡，照亮的也不过脚下不到一米的范围，根本没什么用处，很多处的街灯经久失修已经废了，这一长段距离也不过两个尚有余光，可怜的灯光时闪时闪的还不如没有。
唐清常常走这样的夜路，倒是不怕，只是脚下坑坑洼洼的石板地要注意着别崴脚。再往里走，已经很黑了，有街灯的路段已经过去，唐清打开手机手电筒，手里还提着黑色塑料垫装着刚买的几包卫生棉，生理期突至，幸好发现得早，没弄脏一身衣服。
周围寂静一片，现在这个点没人走动，不过倒是清晰可以听到楼上放电视的声音。
突然听到后边有动静，唐清吓一跳，转过去发现一个小小的黑影急速蹿过去，应该是野猫野狗或者耗子之类的东西。
继续走，经过刚刚的惊吓心还在砰砰跳着，无缘感到不安起来，加快脚步，磕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