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泣的恋人死死抱在怀里时,于战场上濒死的伊莱扎格林希尔蒙主感召,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天国的大门。

但这本是不可能的。

十三岁第一次见到被叔父带回圣堂的那个笑眯眯的少年时,一切就已注定。

他晕晕乎乎的,全身血液逆流,心跳加速,壁画上的小天使全都活了过来绕着少年一圈圈吹喇叭奏乐。

虽然也有神的仆人不应当缔结世俗婚姻的说法,但教会并不禁止教内同性或异性的羁绊和恋情,爱被视作纯洁的。

可少年并不爱他。少年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报答叔父收养的恩情。他是留不住的风,扶持恩人之侄一步步登上高位,总有一天会抽身而去。

伊莱扎格林希尔的少年时代在青涩的暗恋中一晃而过,青年时代的每一天则在求而不得的甜蜜和恐慌中挣扎。

小圣地最温柔纯洁的年轻主教,渐渐留不住暗影中的骑士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不可为个人私欲向神祈祷,于是唯有非神之人回应了他。他看见那颗坠落的晨星,那座深渊的城。坠星诱他堕落。

他成了不可言说之人的容器、工具和试验品,将这被诅咒的命运从姓氏传承。

而回报如此丰厚——他得以与经年渴慕之人坠入爱河。

布昂莱特爱的是他,又或是他身体里隐藏的一个影子。无所谓,只要那双闪闪发光的黑眼睛里看的是他就好了。

而梦寐以求的爱情比想象中好上千百倍。他的爱人那么热烈可爱,爱起来全力以赴,每一分笑靥里都浸着十二万分的真挚和情愫。他撒起娇来又甜又软,挡在他身前用利刃扫荡所有敌人时的冷酷眼眸,又像杀神一样锐不可当,在他心里纵起大火。

深渊的王终究嫉妒了。等待上万年以后,便理所应当地视短短几十年于无物,却不料一分一秒都是荆棘绕心的折磨。

梦幻的时光太过短暂,伊莱扎格林希尔不惧怕死亡,也不恐惧即将支付的代价。但不应当洒下的神恩在爱人的祈祷和哀求中降临时,他怕到涣散的蓝瞳也微微颤抖。

魔王不屑说谎,所以那是真的。除了神座之侧,他的恋人不会再踏上半分神国的土地。

血色在眼眶中蔓延,污染了神国的荣光。他恋恋不舍地将恋人布满血污和尘土的面庞刻在心头,再也撑不住落入无边黑暗,与此同时回应了深渊的召唤。

再一面也好,不论以何种形态,于何种境地下,想要再见你一次。

……

黑色的刃尖自颈后贯穿而出,紫色的血液喷涌滴落在触手和深渊的荒土上,硫酸一般滋拉作响。

苟延残喘的恶魔此时已经恢复成完全形态,巨大的触手被接连砍断,断肢似活着的生物般抽搐着,被圣火烧成灰烬。它的上半身已失去人形,只剩下脑部保留着最后的人类特征。

如果不是被深渊意识操控以后仍本能地竭尽全力维持残存的人类形态,神选者一方会胜得更加艰难。……但无论如何,都会胜利。

其他的深渊眷宠在它之前就已被挨个解决,勇者们一面围在恶魔的硕大的躯体边警惕它垂死挣扎,同时又尴尬地移开视线,想躲得越远越好,给哭泣的队友与恋人的最后告别留一点时间。

眼泪滴在恶魔的脸上,不似人类的圆圆的红眼珠嵌在它眼眶里,深渊加诸的狂暴已平静下来,但其中始终痴迷的爱欲刺痛着暗精灵的心。

“布昂,怎么……这么爱哭呀?”恶魔微弱地笑了笑,被钉在地上的触手动了动,似乎忘记了它已没有手臂,只想拭去恋人的眼泪。

“哪有。”布昂莱特带着哭腔反驳,两只手仍死死地握在从喉间刺入的刃柄上,不叫恶魔有反扑的机会。

他垂下头,轻轻地在恶魔的额头印下带着泪水的一吻。

伊莱扎格林希尔的眼珠收缩颤抖着,苦涩地微笑道:“啊,好不甘心……”

它的魔核被击碎,身躯逐渐崩毁,灵魂被深渊的触手拉扯着,要再一次落入浓郁的黑暗中去。

怎么办,怎么办,它是被深渊看中并建立紧密联系的灵魂,队长和小圣子都试过了,无法切断这股联系。就如同当年的多洛莉丝,可是这一次,神根本听不到他的祈祷。

拜托了……谁都好,如能伸出援手,他……

电光火石之间,金色的光芒从云端劈天激射而下,分毫不差地穿透了恶魔的头颅。那是一枝箭,燃起了不灭的圣火,将恶魔的身躯和灵魂之上深渊缠绕的阴影尽数燃烧殆尽。

昔日的纯白灵魂从中浮现,绕着圈吻了他,在无名圣歌的召唤下向上升去,没入圣光之中。

布昂莱特傻傻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污和眼泪抬头看,六翼的大天使将金色的弓重新背起来,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都说了,我罩着你!”

……

将时间线拨回第一轮巡礼刚刚开始之时,宁逾明带着亲卫队、盛情邀请嘉兰诺德一块去看热闹,其它大天使则纷纷面色苍白地请求留守。

别来玩笑了,信任是一回事,他们完全没做好直面黑化上司的心理准备就是另一回事了。没有加入保卫圣地的军队而是选择处理圣地内政的工作,也是因为他们对天使长多多少少都有点个人崇拜。偶像破灭是很可怕的,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逃避也不奇怪吧。

……所以嘉兰诺德殿下就不要用那种“真是不成器”的目光逼视他们了!并不是人人都能有布昂莱特殿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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