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莉丝。不要睡。不要睡。睁开眼看看太阳。是真正的太阳。”

布昂莱特背着妹妹努力跑,努力跑。

血缘的魔法(或者说诅咒)拖垮了她的身体。他背着她从深渊冲出来,身体残破,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还有一群疯子暗精灵追杀。

把我丢掉吧。她在梦中呓语。

他感到一阵难言的心酸和痛苦,是暗精灵早已舍弃在万年前的那些情感。他请求她睁开眼,看看阳光、月光、星辰、绿树和红花,是他们一直梦想的那些。他还没有带她去看过大海,听听人鱼的歌声是否比精灵更美。

哥哥,不要丢下我。她又意识模糊地哀求。

他试着干些脏活养活他们,还好哪里都有这样的生意,甚至更多。大部分恶魔更爱自己撕碎敌人,主位面的贵族老爷可做不到。

主位面的暗元素比深渊少太多,深渊居民的力量被抑止,第一次来到主位面的暗精灵甚至会产生窒息感。多洛莉丝就会,幻想中清新的、不带血腥和硫磺灰的空气怎么会如此叫人痛苦呢?

多洛莉丝想寻亲,他们找到她父亲的家族,除了通缉令和怒骂什么也没拿到。多洛莉丝多伤心呀。布昂莱特于是说我去屠了他们吧。可多洛莉丝不让。

她那么好,善良,纯洁,比天使还好。可他找到的神殿牧师都没有能力驱除暗精灵的血缘诅咒,更厉害的那些金丝雀一般养在戒备森严的高大神殿中,他绑不到了。

有个牧师被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悲苦模样打动,指点他去翡翠森林找森精灵帮忙。

他们在翡翠森林前被暗精灵追上,如果不是痛恨平静被扰的森精灵遥遥对这群万年之前的同族射出箭矢,他无法脱身。但逃进森林之时,他没能为多洛莉丝挡住全部的箭。

森精灵的迷锁不对外人开放,暗精灵被隔在外头,游荡不去,他却能畅通无阻。森林喜爱他,森精灵也无法对他产生敌意。

森精灵以为这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暗示或预兆,于是坦然接受,允许他们暂住,甚至给了多洛莉丝一杯生命之树的汁液。

可这只能拖延片刻。她太虚弱了,太痛苦了。他们说,深渊在持之以恒地呼唤她。

他和神殿签了契约,请来主教为她受洗,起码,不要让她死后回到深渊,可主教根本无能为力。

布昂莱特在她的病床前哭泣。深渊也好,神明也好,他知道存在,尊敬,却从不信仰。他对教会嗤之以鼻,以为教徒不过是寄己事于外物的废物。

可是他现在做不到啊……尽人事,怎么可能愿听天命?

绝望到极致,用尽一切办法,他第一次祈求万能的主垂怜,原谅他的狂妄自大,降恩于他的小妹妹,他愿……

未许诺出口,布昂莱特感知到某种存在的到来,似一抹目光,垂于他身。他惊愕地抬起头,比最高还高的天空里裂开一块云层,垂下一缕辉光,穿过天花板,恰好圈住多洛莉丝和他。

空间微微扭曲,布昂莱特一阵毛骨悚然,脑海中突然跳出对正在发生事情的奇异认知——前来回收子民灵魂的深渊意志撞上某种更伟大的意志。

在这个过程中多洛莉丝停止了孱弱的呼吸,她的身躯化作光点,逸散在森林之中。深渊退让了。他无言而又震撼地旁观多洛莉丝每一寸灵魂中的深渊气息被剔除干净,水晶般无暇。透明的她飘在圣光中,最后吻了吻兄长的额头,归往翡翠森林的生命之树安息。

布昂莱特摸摸额头,圣光还未消散,绕着他的头打转。这是,毫无疑问的神恩。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几近找不着北,为什么,怎么会。这难道不荒诞吗。

半晌,他捂住半边脸,趴在床沿又哭又笑。

“……这算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发愿呢。”

……

格林希尔主教走出木屋,把最后的时间让给那对不幸的混血暗精灵兄妹。他能力不足,契约无法成立,这十分可惜。

神殿近年来针对深渊表层的魔界行动不断,他招揽暗精灵少年,不仅是看重他对深渊及魔界的了解和强大的能力,亦是被少年真挚的亲情打动,有意在神的辉光下教化迷途的羔羊。

少年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后,总要思考接下来的去处,无论他有何打算,主教都不吝于教导一些在主位面生活的常识。

格林希尔主教并未走远,因而圣光破云而出时他在不远处全程围观,简而言之,下巴差点惊掉。

他当即跪了下去,摸出一串念珠状的圣物开始默默祈祷,发自内心地为亲见神迹热泪盈眶。

直到圣光再次隐入云层,少年推开门走出来,手指中轻轻搓动着一小枝金色的奇异花朵,主教能够察觉到花中所蕴含的清圣的光明之力。

那是金铃花,传说中由极恶之地生出的纯洁之花,亦是教典中长于神林希尔主教只有在圣城觐见教皇和圣子时才有幸见到过圣坛上供奉的金铃花,据说价值连城。

主教还在目瞪口呆恍恍惚惚中,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引动神恩降临的少年,他已经擦干泪痕,随手将金铃花往衣领一别。

“喂,你不是想让我把帮神殿做事吗?带路吧,我不欠人情。”

什么叫欠人情……欠神情才对……他的大言不惭太过自然,主教甚至升不起警告他注意言辞的冲动,心情澎湃。没错了,既然他此时此刻站在此地,一定是神的意旨,指示他引导少年皈依于圣光下。

他紧张而干巴巴地问:“怎么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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