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 杏花白中透着淡粉,挂满枝头。

林海韵一大早便去了家庙, 又是诵经又是烧香的,跪了一个时辰, 这才又回到祥安居。

甫一进门,她便瞧见沈云初坐在屋中,正与沈庭讲话。

几步走上前,她安慰道:“云初啊,你别担心, 我一早就叫人去放榜处等着了, 铁定一得了消息便能瞧见。”

沈云初笑着点了点头:“我不担心,母亲也别太紧张。”

“就是说, 反正云初还小,这次亦不过是去历练历练罢了。”沈庭也附和道。

话虽是如此,可林海韵这心中的石头却总是悬着, 她瞧着眼前有说有笑吃早膳的二人, 心中禁不住便有了几分怨气。

又不是她科举, 她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正主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用过早膳后, 沈云初告别了父母, 遣回了香芸, 独自一人在园中散着步, 分外悠闲, 仿若根本没有意识到今天是杏榜放榜的日子似的。

“你倒是悠闲, 我看伯母早都坐立不安了。”

沈云初回过头,唇角微弯:“四哥病了这许久,瞧着气色,是大好了?”

“是大好了。”沈平筠笑着点头。

从成祁关回来后,沈平筠在锦衣卫中也是直升两级,成了北镇抚司正五品的千户。

于他的年龄和资历而言,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沈云初瞧着飞扬的杏花瓣,出声问道:“我想跟四哥打听个事儿。”

“你说。”沈平筠扬了扬下颔。

“那个说书先生,姓季的那位,”沈云初转头看向他,“四哥可有什么消息。”

沈平筠面上笑容一淡,随后才道:“皇上不是说了吗?交由东厂审理。”

沈云初定定地看着他,唇边带笑,眸色却是淡淡:“四哥当云初傻吗?东厂只管侦缉抓人,审理还是得移交你们北镇抚司吧?”

“我在家中躺了许久,云初觉得我会知晓这些事?”沈平筠挑了挑眉。

沈云初不语。

她是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一切都和以往不同了。

四年前,即便傅家远聪慧过人,她也只觉得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罢了。可如今,她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个“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四年前,她看沈平筠就是一个普通孩子,可如今眼前的这位,却已然是上过阵、杀过敌,成了北镇抚司的千户。而她,也再不能一眼看透他心中所想了。

唯一没有变的……恐怕就是沈开言了。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这位三哥的才智都叫人经不住胆寒。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沈平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沈云初看了他一瞬,答非所问:“四哥伤得不轻吧?”

沈平筠挑眉,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能猜出来:“你如何知晓的?”

微微垂下眼睑,她轻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眶已有些泛红:“四哥,对不起,云初现在才猜到。”

沈平筠回来之时,沈开言不让她靠近,之后他便声称染了风寒,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好,也一直不让人去探望。更奇的是,她从未见家中有给他看病的郎中来过。

种种迹象都分外可疑,只是她彼时正忙着和傅家远周旋,一边还得仔细瞧着邱素兰和季舜凌,竟连如此明显的细节都没有发现。

眨了眨眼睛,她笑道:“四哥,云初不管你们究竟在做甚,也不管成祁关一役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初只想让你好好的,也请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当初的少年郎早已长大,他有自己的想法与抱负,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终是会离她愈来愈远。

就像沈平筠开始对她有戒心,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像傅家远……

沈云初抬起头,望着灿烂春光,神情淡淡道:“贤王殿下与侧妃是今日动身吧?”

“是,现下应该出城了。”

沈云初伸手接住一瓣杏花,她本就白皙,此时那朵娇小花朵落在掌中,竟有几分融为一体的幻象似的。笑了笑,她轻声吟道:“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

“什么?”沈平筠没听清楚。

未闻回音,便听老远处有小厮叫道:“五少爷!五少爷!哎哟我的少爷啊,您在这儿呢?大爷正唤您去祥安居呢,您会试考了第五名呐!”

“第五名?”沈云初没说什么,沈平筠倒是先叫了起来,“你们没看错吧?”

“怎么会!”那小厮兴奋道,“咱们好几个人看了好几次,错不了!”

沈云初弯了弯唇角。虽说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落榜,可临了真榜上有名,还如此靠前,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欢喜。

“三少爷考得如何?”沈云初压下心中的喜悦问道。

哪曾想,那小厮的眼神竟更亮了几分:“三少爷是会元呢!”

沈云初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声:“非人哉。”

可不是吗?他乡试的时候便是亚元,差点就成了解元。如今更是直接拿了个会元,瞧着这殿试是要往一甲奔了啊。当然,三少爷乡试没拿成解元的原因倒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因为……风寒发热。

没错,这人风寒发热去参加乡试,还在一众才子间碾压四方,拿了个亚元回来。

有时候,沈云初是真想把他脑子扒开来看看,究竟是不是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那我叫你留意的兵部尚书四子,还有翰林院学士次子,你可看到了?”沈云初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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