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月之前,卓音还以为自己在九重天的日子会是平淡无波的,毕竟和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注定是一潭死水,又怎么会有波澜,可没想到此后因缘际会收了棠樾为徒,结识锦觅一家,摆平了鸟族,还跑去救了花界芳主。

她坐靠在榻上,抱着大软枕,细细回想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有着润玉的影子,她与他之间又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这许多的交集,也许从太湖初遇就开始了,卓音突然想起师尊那日送给她的缘字,伸手化在掌心,看了许久。

“师尊,我与他真的有缘吗?”她迷茫地呢喃道,末了,松松握住那字,收了回去。也许是乏了,也许是困了,她抱了枕头,沉沉睡去。

这晚,卓音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被一条白龙环绕,带着她一路飞上天,她们从天上俯瞰凡间,游历山川河流,又逛遍人世繁华,看尽了悲欢离合,最后白龙带她落地,这时竟然幻化出人形,成了一个芝兰玉树的白衣少年,他衣着朴素简单,以布条束发,一身清冷绝尘。

她总觉得少年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他的名字,他们躺在山涧草原,一起看过日出日落,云起雾散,每每对视,都想把对方的样子深深记在脑海。

她们慢慢靠近彼此,像是有一种致命的吸引一般,可唇舌正要相触之际,她突然认出了他是谁来,天帝润玉的模样惊得她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在最后一刻一把推开他,却也生生把自己推出了梦境。

惊醒过来,卓音只觉得仿佛大梦三生一般,浑身是汗,胸口因着大喘气而起伏难平,她的双眼直直盯着帷帐的顶部,在那纱影重重之中似乎刚才那个梦还在眼前。

润玉那清秀俊朗的面容浮现在卓音的脑中,连带着许多零碎的画面也闪过面前,他时常对她说无妨,也时常说她嚣张还嘴硬,他曾故意引她来抢玉笛,他也曾危急下替她挡过刀光剑影,更有拉过她在身后跟她说一切有他的时候,他温润一笑的样子,他对她深深凝望的眼神。

这全部的画面一瞬间交织在一起,她的瞳孔迅速收紧,好像有什么情绪要从身体中喷涌出来,卓音在静谧的黑暗中努力分辨着那是一种什么情感,能让她这么纠结,这么难以言表。

她试图抽丝剥茧,拨开云雾,可是到头来却像掉进了另一个漩涡里一样,那漩涡里竟然出现了锦觅,还有璇玑宫那一幅六瓣霜花的丹青,漩涡里也有润玉,可是这里的他只有那个充满疏离感的背影和他深情专注于画中人的侧脸。她有些鬼使神差地伸手到半空中去抓,以为这样就能触碰到他,却发现到头来一场空,抓到的只是自己握着的空拳罢了。她无力的垂下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住自己的心绪了。

可是卓音突然猛地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出去,一下子找回来焦距,清醒地坐起来,完了,她刚才的梦忘了下结界,恐怕早已经被魇兽吃了去。这梦要是让润玉看见,怕是以为她对着他发了一场春梦不是,一想到这后果,她就仿佛一种羞耻感从心底升起,只觉得大事不好,谁让她刚才睡前要去想那些事情的。

她连忙撇了丝被起身,想去找一找那头魇兽一看究竟,若是被它捕食了去,定要等它吐出来之际,掐破自己的梦境,来个毁梦灭迹。

魇兽既是天帝的神宠,那便最有可能呆在璇玑宫里,卓音跑了出去,第一次在如此夜深的晚上徘徊天宫,眼前的更深露重,倒把九重天衬的更静谧安详,来天界这么久,还从未好好看过这漫天星光的景致,一路走来,许是众仙皆已在梦中,到处清冷空幽,只有几个值夜的宫娥提着点点灯笼悠悠而过。

她循着那一次被小宫娥们提溜到璇玑宫的印象,找到了那座最是笼罩在星辉夜露深处的殿宇,不知为何,还远远地卓音就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和期待,这莫名的情愫扰得她难安,只得拍拍胸脯沉住气。快到门口时又不想惹了侍卫的注意,于是,悄悄隐了身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踏进璇玑宫,想到第一次来时还是白日,都已经比其他地方清冷,而这回是晚上,冷意更甚,好在她天生体质耐寒耐热,倒还能适应,为了找那魇兽,她直接去了正前的大殿,此时的殿内却透着薄薄烛光,似乎殿中人还在忙碌。卓音隔着纱网朝里看去,果然那小小灵兽正躺在地上休息,一呼一吸之间,吐露出黄蓝梦珠,她又瞥到那案桌,看见润玉正在案前忙着,手里拿着绢帕在擦拭什么,神情专注,似乎连魇兽的动静都聪耳不闻。

她隐去了仙气,悄悄穿过了殿门,一下子就站到润玉的正前,许是太过迎面,卓音有些心虚的弯下了腰,可是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隐着身的,他怎么会看得见,她才又缓缓直起身,笑自己刚才傻气。

可魇兽灵敏,虽然这空间里除了主人以外再无他人,可它却像嗅到了细微的不同寻常一般,小脑袋晃了一下,睁开了硕大圆溜的眼睛,看了看周围。

卓音原本是为了捉魇兽而来,可是看着案前润玉那心无旁骛的样子,有些呆站在原地,她其实看过他专心的样子,之前一起下棋的时候,他就甚是专注,但是和现在不同的是,此刻他眼神里有着一种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哀而不伤,手里更是细细拂过什么,生怕让手下之物沾染了灰尘一般。

她因为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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