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暨行书院。
欧阳修几乎与包拯、唐介同时出发,在包拯到达兖州的时候,欧阳修来到了蓬莱。
老友相见,没有诗词歌赋,没有酒宴招待,只有凝重的气氛,沉重的心情。
看完欧阳修带来的资料,滕子京面沉如水,章得象、吕璹、柳永几个,也是面色难看。
孔圣人血脉被玷污了,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简直就是捅破了天,身为孔孟门徒,说什么也要尽一份力。
“子京兄,章相公,此事千难万难,最难的已经被未央他们做了,如今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造势,声势越大越好,为未央摇旗呐喊。”
欧阳修声音沉重,充满了怨愤。
章得象率先开口道:“我虽然在野,但是还有些门生故吏,可以请他们帮忙。”
滕子京等人点头,章得象毕竟是做过宰相的人,朝中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数,老相公开口,会有很多人卖个面子的。
柳永忽然开口,他声音轻快,充满了笑意。
“我觉得诸位多虑了,根本不用担心未央搬不倒孔家,无论是孔家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对于未央来说,都不是问题,你们想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所以依我看来,还是按照醉翁的想法,造势就是,尽快的让南北两方,都充分了解这件事的始末,这样,我们才能掌握大义名分,用二郎的话说,就是占据制高点,统御一切。”
这就是当局者迷了,柳永别的本事没有,吟诗作词那是一把好手,勾心斗角权谋之术,却是不通,所以他的想法,更贴近于权谋之外,相当于局外人,一语道破了其中关键。
滕子京点头道:“耆卿说的对,未央做事,从来都是看准时机再出手,此次对付孔家,不过是因缘际会,孔家贪得无厌,竟然妄图窃取大宋根基,更是想要打乱未央的布局,实在是自寻死路,既然证据充足,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造势。
醉翁乃是文坛领袖,一呼百应,此事还需要借助你的声望才行。”
欧阳修肃然道:“敢不从命尔。”
滕子京道:“登州周边倒是无所谓,天下文化聚集之地,不过是开封附近与江南。
开封那边势力纷杂,我去信希文兄与晏相公,让他们帮忙。
江南那边,就要靠醉翁了。”
众人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只是欧阳修为难道:“江南论起复杂程度,丝毫不逊于开封,只怕不好办,我虽然是文坛领袖,但是只是个名号,并无实际的号召力。”
一旁的苏洵笑道:“醉翁不必担忧,我天下集团发展迅速,实力雄厚,我们与江南的许多士绅富豪都有生意来往,还有不少人入股天下集团,他们可以帮助我们行事。
至于其他,请国舅爷曹佾还有将门弟子出面,倒是可以压制住那些反对的声音。”
醉翁恍然,区区一年时间,未央竟然有偌大的势力了吗?在朝的高官,在野的贤达,天下的士绅富豪,将门弟子,这么一股力量,若是有点别的念头,岂不是能颠覆天下?
论治学之道,众人以滕子京、欧阳修为最,论权谋之术,老相公章得象当仁不让,论诗词歌赋,柳永当之无愧的第一,论教书育人,苏洵是众人之首。
但是论起布局,他们都不成,总是差了那么一丝火候,就算是老相公章得象,都差了一筹。
一直不言不语的吕璹开口道:“以天下集团为核心,动员那些依附天下集团的势力,若是有人不愿,那就从中革除,从此以后天下集团的所有业务,不得与其有任何纠葛。
再通知将门弟子,让他们辅助范相公在开封周边造势,一点一滴的把孔家血脉造假之事宣扬出去。
江南那边,咱们势力不够,就算是醉翁乃是文坛领袖,也不可能号令天下士人。
好在我吕家与章家在东南还有些声望,未央又掌握了东南九州,就算是苏杭那边出了问题,也不怕,都是一些文人。
我们动的乃是假冒圣人血裔的逆贼,并非动孔孟道统,这一点一定要着重宣传。
凡此种种,应该足以压下反对的声音。”
众人不由赞道:“不错,正是如此,季玉兄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欧阳修依旧皱眉道:“要是依旧有人不依不饶呢?”
吕璹顿时变了一副面孔,须发皆张,冷笑道:“未央掌控三千锦衣卫,辽主正在我蓬莱养马,谁敢不服,杀之!”
欧阳修悚然一惊,连忙道:“怎能行杀戮之事?我大宋万万不可回到五代之时,武人视文人如猪狗,否则我等怎么对得起历代先贤。”
吕璹别看年纪大了,但是杀伐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就是没有机会,这位年轻时要能入朝为官,绝对是一个不能惹的人物。
从此也能看出来,他的孙子吕惠卿掌权之后,那种狠辣劲,根本就是随根。
章得象面无表情,看向欧阳修道:“永叔,你看蓬莱如何?”
欧阳修神情恍惚,连声赞道:“繁花似锦,天下第一,百姓富庶,万民安居,实乃是不可多得之处。”
欧阳修沉浸在蓬莱的美景之中,很有吟诗作词的冲动。
“你可知一年前蓬莱是什么样子?”
“听说困顿不堪,乃是大宋少有的贫瘠之地。”
章得象又道:“暨行书院如何?”
“煌煌大气,纵然四大书院国子监,亦不能比!”
“可知为何如此?”
欧阳修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