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知林姑娘可喝得惯?”

林蓁顿了一顿,将茶盏放下:“柳姑娘说笑了,这本就是江陵的茶,哪有什么喝不惯的。”

柳白微微一笑:“是妾身糊涂了,家里只有云雾茶,怕怠慢了客人。也不知林姑娘平日里爱喝什么茶?”

“并无特定的喜好,”见她以茶为题展开谈话,林蓁有些兴趣乏乏:“我其实不善茶道。”

而柳白似乎没有读懂她的意思,顺着往下说了起来:“妾身虽也不善茶道,但于品茶上,还是有些感悟的。例如,这茶叶虽好,泡茶的水却也讲究。”

她端着茶盏,微微晃动杯身,澄净的茶水,荡起小小的波纹:“旁人都说,以山泉水泡茶最佳,其实不然。妾身亲自试过,说来也怪,若是正山小种、祁门红茶,用山泉水可使其色香味俱佳,但若用来泡英山云雾,则会有些涩口,香味似也闷住了。英山云雾,还是用雪水煮更好,茶汤清澈,香味纯正。可见……”

说着,她状若无意的抬眼看了看林蓁:“可见世人都说好的,却不一定是最合适。用对了水,才有好茶。”

听完,林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柳白虽在说茶,但句句都意有所指,她没好气地说:“我娘说了,那是因为水质不同,矿物质含量不一样!”

柳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林蓁懒得理她,起身就要告辞,还未走出门口,正巧碰见了阮思齐。

阮思齐熟门熟路的进来,抬头看见林蓁时颇有些惊讶,而惊讶以外,难免还带了几分尴尬。

同时,林蓁见了他也很惊讶,她惊的是这管事还真没撒谎,阮思齐确实是遇到歹人了。只见他嘴角有破损,额上还有红肿,那翩翩公子的形象也变得狼狈起来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空气里是尴尬的沉默。

林蓁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正在斟酌是不是打个招呼时,身后柳白姑娘已是亲昵而欣喜地唤了一声“阮郎”。

阮思齐此刻的心情大概是很复杂的。林蓁也是头一次见他神色慌乱的样子,心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见他心不在焉地对林蓁点了下头,就一脸紧张的走到柳白跟前,仔细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看妾身做什么。”柳白轻笑道:“正巧今日林姑娘来陪妾身说话。”

“是吗?你们聊什么了?”

“不过聊了聊茶道而已。”柳白笑道。

阮思齐这才看向林蓁,对她歉意地笑了一下:“抱歉,蓁蓁。柳儿她有了身子,我稍微急了点。”

他身旁,柳白一脸娇羞地低下头,手似无意的搭在自己小腹前。

这倒是个新消息,难怪正妻未过门就要纳妾这般荒唐的事,阮家长辈还一言不发的默许了,也难怪柳白还未正式进门,就敢在林蓁面前意味深长。

林蓁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阮思齐刚才的神色分明就是担心她对柳白做了什么,她的心被委屈和愤怒堵得死死的,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努力保持理智,不让自己情绪失控,说了声“告辞”就继续往外走。

快走出门口时,她停住了,转身说道:“刚才和柳姑娘说到茶与水,我也有些见解。听人说,茶性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用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柳姑娘这云雾茶,喝起来不像新茶。若是陈茶,也谈不上口感了,又何必去讲究水呢。”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茶好不好,我其实并不在意,只是我从不饮旁人杯子里的茶,也不愿和旁人共饮一杯茶。”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去理会身后二人的表情有多么五味陈杂。


状态提示:4.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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