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公子的速度很快便到了。
两人立在一道墙壁的阴影之下,一个黑衣暗卫蓦然出现,单膝跪地,“杜府的人已经全部放倒。”
公子微微颔首。
暗卫便闪身离开了。
公子揽着她走进了这座别庄。
“你要带我去见谁?”聪明如星阑,直接问道。
公子抿紧了唇,完美无缺的侧脸在月色下显得静谧而动人。
“杜开宇。”
星阑一愣。
杜开宇是杜家三兄弟的老大,只是不知为何多年前突然疯了,然后便被杜巍东秘密看管起来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见。
她还记得。
她多年前奉公子之令去杀杜青亭的时候,逼问她杜家的仇敌,他口中隐隐约约提到的那个疯子,就是杜开宇。
而且,她知道,杜开宇,是公子的生身父亲。
一言不发地跟在公子身后,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星阑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是……杜开宇?!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白发苍苍,面容苍老,双眼浑浊,他简直老得过分,看起来像是杜巍东的父亲一般。
他正坐在院子前的一个石几旁,几上摆着美酒,他一个人自斟自饮,脸上挂着痴痴呆呆的笑。
公子半步都没停留,就那样慢慢地走到了他跟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杜开宇却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喝着小酒,嘴里低声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杜开宇。”
公子的声音很冷,突然发出,直把杜开宇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从座位上跌落下来,满脸恐惧地跪在地上低声哀求:“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就只喝一口……只喝一口……剩下的孝敬您,孝敬您……”
说着,他诚惶诚恐地抬起双手,手中是只空酒杯,毕恭毕敬地呈给了公子。
那老态龙钟的可怜卑微的模样,十分引人同情。
星阑神色冷然地垂眸看他。
公子的神色那就更加冷漠了,抬脚直接将那只酒杯踢在地上,杜开宇的身体弱得不像话,被连带着仰面倒在了地上,愣愣地瞧着空中那轮明月,突然唤道:“……雅儿……”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公子浑身剧烈一震,一掌劈向他的肩膀,掌风凌厉,顿时便崩出鲜血,杜开宇疼得嗷嗷叫,嘴里不停地求饶。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一条已经完全失去任何意识,只会卑微乞怜的狗。
公子收敛了怒气,冰冷地道:“杜开宇,你抬起头来,看看我的脸。”
杜开宇一愣,然后十分乖觉地爬了起来,扬着脏兮兮的头颅,睁大了眼睛去看他。
浑浊的双眼睁得很大,看起来恐怖又恶心,他满脸迷蒙,却忽然灵光乍现,一把扑了过去,神情却是痛不欲生,“雅儿!”
公子毫不犹豫一脚踢翻了他!
“你仔细看看我究竟是谁?!”
杜开宇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神色好像清明了一些,瘫在地上像个乞丐一样去看他。
这一幕极具讽刺意味。
父亲仰头看着儿子,却犹如乞丐仰视高高在上的神明。
星阑站在一旁,屏气凝声,出色地融入了背景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