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知道?”陈淮生低低的笑起来,“不过我早猜到你约我来此有别的打算,怎么,要不要猜一猜我有没有后招?”

这些年他为了攫取陈家内外的权力一直谨小慎微,游走于权贵,自然有所防备。

“乖乖地把找到荀草的地方交代清楚,你们俩正好可以结伴上路。”

“荀草也是人族能觊觎的?”软娘的身后出现了影子,身体的掌控权似乎又回到了武罗神手里。

她本就半站在树荫下,陈拂生和珠玉都忽视了那若隐若现的影,也失去了辨别她身份的机会。

“荀草,不仅仅是一种仙草,它寄居着世代青要神女的魂灵。只有上一代神女的ròu_tǐ衰败后,荀草才会出现,静静等待着下一个主人的出现。

每一个服食下荀草的女子,都被称为武罗。”珠玉似乎对此中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我说的对吗?神女大人。”

“原来,你是那个小妖怪的雇主。”武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是我。”珠玉仿佛知道她在说什么,点了点头。

武罗借由峡谷之灵的馈赠得以寻觅到新的有缘人,这是她欠下的因果。

而峡谷之灵之所以没有察觉到那颗果实的混入是因为它在寻找同样外型的丹木之实,它收集丹木之实的原因却是因为它人族雇主的要求。

“我知道你想重振陈家,我也知道你在寻找丹木,我死守着这个秘密不敢提起透露给你,不过是想给你惊喜。”明知道感情无可回头,却不愿再委屈自己。

这是我的心,我给你看过了。

我知道你不屑一顾,我如今也不再在乎。

远处有铅灰色的云层滚过,似扑面的巨浪,倏忽便湮灭了阳光,一场大雨来得猝不及防。

珠玉突然想起,今日恰好是清明。

最怕清明雨,残花一片无。不知今日他们葬于兽口后,来年是否有人祭奠。

蜕变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

一场迟来的清明雨,将珠玉洗去了昔日的模样……现在的她越发像那个被倾城痛恨的过去的自己,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有雨珠坠落在珠玉的眼角,缓缓滑落的样子,像极了一滴泪。

“清明大雨,也算是个送葬的好氛围。”陈淮生合起了他那把站着琈之玉的折扇,视线转向古木旁的二人组。

“她们两个人上路也有点孤单,不如你们一起吧。”他胜券在握,甚至丝毫不在乎灵枢此时有没有睁开眼。

倾盆的暴雨并没有让陈拂生看起来狼狈,越发显出他身上那种暴戾的狂徒气息,珠玉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太过陌生,陌生得就像一场将将醒来的噩梦。

云层中,飞出一只浅褐色的雀儿,清越悠长地仰头叫了一声,声音很是特别。

树梢上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的淮南早就窜回了倾城怀里取暖,闻声竖起了耳朵,警惕地转了转头,顺便将毛上沾到的水甩了倾城一头一脸。

倾城单手制住了怀里不安分的小东西,屏气,另一只手蒙上了居然仍在睡的灵枢的口鼻……

灵枢那双原本在陈拂生发难时微睁了一线的眼眸,又重新阖了起来。

连他身边的倾城都没注意到。

那露出来的一线竟是浓艳的深碧色,竖起的瞳仁边缘掩在眼皮下,分明是清醒的。

仍是倾城熟悉的手段——风雨都阻止不了那种润物无声的味道侵入,溶在雨水里,似乎带了点初春特有的梨白香气,清淡凉薄。

只是药力强劲,除却被倾城掩住口鼻的灵枢和她自己,香气所及之处,一切生物的气力被抽离,似大醉后的初醒,除了眼珠和舌头,竟是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种迷香和医圣炮制的如出一脉,带着特有的梨蕊香,被它的制作者命名为‘醉白’。

远远地走来一个披着箬笠蓑衣的身影,不疾不徐,像是风雨中的归人,倾盆雨幕皆为他闲庭信步的背景。

出于礼貌,倾城觉得自己应该对强行被她叫出来加班的苦力率先打一个热情洋溢的招呼,“小师叔,好久不见,您的药力又加深了呢!”

典型没话找话,场面更尴尬。

被她唤作小师叔的中年男人恹恹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不甚热络地回道,“哦。”

“你既然没被药倒就别学你师父一口谄媚的风凉话。”他毫无平仄的一句话干脆地堵回了倾城太过刻意的寒暄。

“小师叔多年不见您英俊得越发明显了,不像我师父俨然是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子,毫无魅力可言。您可是我青谷上下的瑰宝,风姿独一无二,气度举世无双。”

反正好话不要钱,倾城一波全力吹捧,总算把小师叔的脸色夸得没那么难看了。

根据来自夏至城主的不完全情报,他这个天资卓绝的师弟是个极度在意容姿的奇葩……见了面不要废话,直接夸他美,一切好商量。

这原本被倾城丢到废弃区域的蜚语流言,终于在求生欲的作祟下,被主人想了起来。

“这么几个虾兵蟹将你都解决不掉?”清隽的中年男人蹙眉看着倾城,用眼神直白地嫌弃了她。

“……主要这里面有人是您楼里的亲眷,我不好越庖代俎。”倾城指了指珠玉,“她算是这件事中的受害者,您看是直接带她走还是先联系戌二爷?”

“如今你已是能用一纸手书调动我的级别,还要称呼他为戌二爷么?”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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