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摧红双手奉上几张银票道,“喜伯,我也不懂得买东西。闲暇时劳烦您自己上街买些合心意的零食磨牙。”
“这把年纪了,还要这么多阿堵物又有何用,我在查家做了几十年的门房,平日吃用本来一应俱全。”查喜操劳半辈子,如今好容易能够慢慢引退,只等年节过后,正好给查七七和查四九这班少年精英让路,凡事早已看淡。
“江湖传言,喜伯的铁鼎净重三百三十三斤,竟然被您当作独门兵器,这东东冷却时候,老铁我勉强还能抱起,但如此般烧红了,别说抱起,只怕一沾手先被它烧脱一层皮。“铁无双不由得对着查喜竖起拇指道。
“这几年,我也老得挥不动它了,正好用这锈鼎来炖肉。“查喜端来两杯热茶道。
“您谦虚了,铁无双在东海横行之时,就听闻,各路江湖人物在乌衣巷大门之外制造纷争不断,闹来闹去,最终,全数都败在喜伯的一十六路折梅手之下。”铁无双笑道。
查喜诧异地看看玉摧红道,“这不过我当年教你的起手功夫,你为什么不舍得教他?”
玉摧红笑道,“疏于玩乐,喜伯你若是看他顺眼,趁这机会您尽可指拨他一二,我出去走走,重新见识一下这天下闻名的乌衣巷。”
查喜小心看看四周,这才低声道,“只怕有些不方便。”
玉摧红皱一皱眉。
查喜叹道,“你幼居查府,与少爷小姐本是发小,乌衣巷中任你横冲直闯,可如今,你与少爷闹到行同陌路,两年之前,你们在南京城内到底发生过什么误会?”
玉摧红抿唇摇一摇头。
查喜只好起身出门,先吩咐今日当值的乌衣铁卫们适当照应,乌衣巷道内这才能任由玉摧红在其中行走。
雪花纷纷不止。
玉摧红信步而行,注意到乌衣巷与当年又有不同,光是查喜所居小院四周就至少有查家布下的五处暗桩,紧急时方便偷袭示警。巷内走动的小伙们大多不着黑衣,看着面相平常,其实都是查家布下的眼线,由府内派出巡防的乌衣铁卫半个时辰固定打一个来回,与乌衣巷内的守卫们互通声气,如此布置之下协同作战,不仅保了喜伯这些老人们的周全,更加拓宽了乌衣巷的防御半径。
只是玉摧红再向前走,远远刚看见查府门前的一对镇宅石狮,先被带刀乌衣铁卫喝令回返。
这一边,竹笛悠扬,查喜靠在弯弯曲曲的梅树树干边,依梅吹笛,梅树之间空荡荡,而繁杂梅枝错落伸展,身形高大的铁无双缓缓起势,那些空旷之中乌黑暗紫的梅树细枝在运功起舞的铁无双眼里似乎已经化成无数剑影袭来,然而在铁无双辗转腾挪之间,竟然与那些剑影共舞,或捏,或弹,或引,或截,极为有分寸,此种酣畅淋漓是铁无双平生从无有过,铁无双内息如泉翻涌正在得意之际,暮然回首,那一位黑眉花白须的乌衣人还依在梅树边,依然悠然吹着笛,说不出的神气,一曲已尽,气息绵长,铁无双再一仔细看,那三五梅树间隙之地,已经画满了两种雪痕,此为查喜教习他喂招所致,铁无双内心感动,纳头便要拜师。
查喜单身一托铁无双的手肘,将他庞大身形托在半空,铁无双正想全身下压,看着查喜的两髻白发如霜,哪里还敢与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较劲,嚅嚅道,“师……”
查喜不以为意,反手牵起铁无双走过那小梅林,走进梅林边,一副圆石桌环绕着四座圆石凳,石桌上茶案瓷碗之上正氤氲馨香缭绕,而桌面已经被积雪覆盖得白色一片。查喜伸手轻轻拂过桌面,略微一按,那积雪竟然如风掠过般齐齐从查喜按着的手边向桌面另一边震滑而去,现出桌面原来完整的青石图案,青石桌案的石刻竟然是一枝梅花。
铁无双看得痴了。
铁无双自付那一掌震翻积雪现出桌面他可以做到,而一掌轻拂而不动,积雪尽散,而桌案茶具茶水纹丝不动,波澜不惊,于他来说,却是千难万难。沉思之间,铁无双已经抿了一口查喜递过来的茶,自是一股清雅中略带辛辣的香气。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那查喜捏着茶杯,吟着诗微笑着看铁无双,“铁大先生,从这水里悟到了什么?”
“喜老爷子,铁无双自小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茶里有梅花香,还有姜的辣味,其余的,我可是真不知道了。”查喜对面,铁无双头一回如此斯文也是罕见。
“品出这茶水里的梅和姜,是最初的本味,梅花含苞孤寒,梅枝冷清疏影,与折梅手相似,自有一番铮铮傲骨似姜的冷辣之气,铁大先生喜欢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热闹场景,按说来,不和这种武功,”查喜停顿一下,看铁无双听得出神,接着说“但说起这种冷辣之气,铁大先生倒与我查喜和性情。”
铁无双听得一怔,豹眼圆睁看查喜,而查喜也正认真地看着铁无双,铁无双少年时极其苦寒孤寂,世人无人所知,两人似乎各自一眼看穿了对方,相视一笑,慢慢缓了下来。
“喜老爷子,请受我一拜。”铁无双从石凳上霍然起身拱手抱拳,执意再拜。
“我不收徒,铁大先生若不嫌弃,只当我们刚才切磋的是一些杂耍之术。”查喜一声嘘住,道,“铁大先生,刚刚练得还行吗?”
“气息无阻,酣畅淋漓,打得飞快。”铁无双答道。
“呵呵呵,那折梅手第一层铁大先生算入门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