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双抱着酒壶唏嘘不已,“姓祈的花子,就你这点道行,也敢背后偷袭裘疯子!”
丐帮这群长老们,避居乡间各处,哪见过这等嗜血场面,众人身心大骇时,连忙施展轻身动夫四处奔逃。
怎知嘶嚎声中,裘三两如同鬼魅随形,随手抓人如同笼中拎兔,抓起便三两下撕成碎片。
场内场外围观的男女们看得战栗,众人皆是盆口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一招,两招……”唐浩文数着数着,再也忍不住这漫天的血腥之气,他趴在窗台上,差点没把胆汁连着一起呕出来。
汤明泊哈腰蜷着,悄悄溜到屋脊边缘,纵身半空正要跃下,一双短腿己被如意铁手拿住,汤明泊肝胆吓裂之时,一泡热尿淋漓而下!
汤明泊惊叫道,“裘爷,饶命!”
众人正等着看完裘三两手撕胖子的惊悚戏。
哪知,裘三两顺手将汤明泊丢在一旁,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现在什么时辰?”
“戌末,亥时!”
汤明泊心力交瘁之下,捂住胸口长喘两计,他忽然翻着白眼向后一仰,肉滚滚的身子骨碌碌地滚着摔下屋脊。
裘三两解下如意铁手,小心抖去上面血渍之后,重新收回皮囊,然后认真地负在背上。
他回头远望铁无双之时,冷酷的狼眼之中尽是讥诮。
铁无双只能撇撇嘴。
白雪之上,满地血腥,白家祠堂屋脊之巅的裘三两更显孤独。
他的轻功架式极为怪异,曲身之时,双掌触地,猛然十指一压,双足蹬出,一段矫健的身子斜斜地向着弯月的方向弹去,再落下时,人己经落在数十丈外的又一处屋脊,再蹬再纵,月华之中犹如一只独奔的孤狼。
夜更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露珠往丁香花瓣上滴落的声音。
明月如钩,天空寂寂。
街头巷尾,小楼窗边,无数男女依旧面无表情地对着裘三两手撕丐帮七大长老的白家祠堂的屋脊痴痴望着,如同雕塑群像一般,场面恢宏却又诡秘异常。
郎贺川静静看着裘三两消失在月色的方向,点点头,双掌互击三声。
哪知掌声一响,秦淮河边爆竹齐鸣。
无数道白烟随之冲上夜空,炸裂成无数光华,汇成一股磅礴的瀑布从天而降,飞珠溅玉,灿烂如银。
而更惊奇的是,这么大的瀑布自半空中倒挂而下,声如鸣琴奏玉……
这莫名其妙的一出,不单是今日观战的众人面面相觑,连郎贺川也盯着自己的双掌发了呆。
赖八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张云梯,他和众花子们架好之后牢牢扶住,锦衣花子顺着云梯这才颤微微地爬上屋脊。
他还想凑齐祈三英的尸身,只是头颅对了,胳膊不齐,好容易拖出半块胸骨,其中的五脏六腑又不晓得被裘三两顺手抛向了哪一方。
惨相面前,想及姐夫祈三英平日对自己的种种,此际在锦衣花子心中,全剩一个好。
锦衣花子忍不住昂首向月,吼道,“裘三两,丐帮与你不共戴天!”
赖八在地上急道,“舅少爷,小点声,您别图一时嘴巴痛快,把那活阎王又召回来了。”
锦衣花子这才抱着祈三英的大半个头颅,瘫坐在屋宇上一滩红雪之中,痛苦失声,口中唱道,“姐夫呀姐夫啊,你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呀,你告诉我讲一声,托个梦也好呀,你把这几十年的积蓄存在哪家银号了?”
想到自己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一直倚为唯一靠山的姐夫祈三英如今又是惨死,正值狼虎之年的姐姐少有银票伴身,怎一个悲痛难禁。
锦衣花子唱至情深处,干脆以头抢地。
他这一闹引得积雪震动,雪块下坠时陪着又滚落几颗人头!正落在赶来扫尾的麻五的皮靴前。
一个捕快上前用脚拨拨,头颅之上血肉模糊面目难认,捕快为难道,“五哥,这事如何处理?”
麻五掩鼻退开两步,道,“死者为大,赶快请附近义庄的执事过去,帮手收殓尸身。”
捕快道,“七个人一同入葬,衙门里终需给个结论,五哥,此事如何定性?”
麻五叱道,“谁说要葬他们,反正事情己经闹大,你们将这七位尊贵的丐帮长老的尸身部件大概凑齐了,定性凶杀,连夜移交六扇门。”
马班头司职应天府总捕头,其实主要维持地方治安为主,抓抓小偷小盗而已。
今夜,裘三两在金陵屠戮丐帮长老,应天府捕快只需确认凶手,至于移交出去以后,乔四如何去辑拿元凶,便是六扇门的责任了。
捕快吃吃笑道,“六扇门的乔四老爷如果知道今夜裘三两在金陵城内又连杀数人,估计今晚又不用睡觉了。”
麻五冷笑道,“六扇门历来跟咱们马爷过不去,投桃报李,我们应天府的兄弟们要加把劲,有事没事也应该给乔四老爷上上眼药。”
麻五吩咐当值的捕快妥加善后,赖八与一众乞丐正好帮手打扫现场,嘱咐完毕,自己夹马拨开人群直奔马班头住处详加报告。
面对这满天的花火,惊愕了半晌的看众们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半惊半吓半是失望,无声四散。
回头再看楼顶竹屋,轻烟袅袅之中,郎贺川与那女子不知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