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难以从命!
陈舟话一出口,台上的董氏两兄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资历,居然敢如此嘲讽心学?”
陈舟摇头,一句话就吃不住劲儿,还说什么辩难?
而且,攻击年龄——这是最下等的手段了!
乳臭未干,老匹夫,全是这一类的。
“那么两位又有什么资历呢?”
“我们都是举人!”
“哦——但不知是哪一年的举人?”
“我兄弟二人皆是戊午年浙江乡试中式!”
“不错,我兄长是第四十五名,我是第六十八名!”
众生员顿时议论纷纷,这里面有好些个参加过多次乡试未中举的。
陈舟大笑:“果然是好名次啊,陈舟只听说过小三元大三元,却没有听说过这多少名!”
“你——”董氏兄弟直接站起身来。
陈舟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阳明先生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是要以头抢地了!”
董氏兄弟脸色铁青,董辰朝着刘炳炎一抱拳:“知县大人,这陈舟出言无状,辱及阳明先生清誉,望知县大人秉公处置!”
“这——”刘炳炎好生为难,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好好的一场设坛讲学,将来又可以作为自己教化政绩的一场讲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陈舟朝着刘炳炎一抱拳:“大人,学生有话说!”
刘炳炎顺坡下驴:“且听你一言!”
说着这话,知县大人挤眉弄眼地朝着陈舟使眼色。
服个软不就行了,你再牛逼,也就是一个新晋生员,和阳明书院的学生如何比得了,没听见人家两个说,都是举人嘛!
“两位原来是戊午年浙江乡试的举人,这么说,两位中举的时候,还未及弱冠之年!”
董氏兄弟心中得意,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不错!”
“未及弱冠而中式,绝对是一方英才——不过两位既然现在还是举人,可见当年会试并没有中!”
董氏兄弟心中的得意顿时一扫而空,在这里等着呢。
当时兄弟两个一心考场夺魁,无奈名落孙山,心中不痛快了好长时间。
今天陈舟直接把伤疤又给掀开了。
“你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居然如此咄咄逼人,还是等你中了举人再说吧!”
陈舟哈哈大笑:“当初阳明先生两次不第,以为耻否?”
董氏兄弟脸色再变,最后变得惨白。
王阳明二十岁时第一次参加浙江乡试,就中了举人。
然而,二十二岁时考进士不中。
当时的内阁首辅李东阳对其笑道:“你这次虽然不中状元,下一次科举必定会中状元,试一试为下一次科举作个状元赋。”
王阳明拿起笔就完成了,朝堂上的元老们都很惊奇他的天赋才能。
嫉妒他的人就开始议论说,这个年轻人如果状元及第,必然是目中无人。
结果王阳明二十五岁再次参考科举,再次落第。
他父亲是考过状元的,怕他想不开,就开导他说,此次不中,下次努力就能中了。
王阳明却笑道:“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
是啊,阳明先生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自己兄弟却以不登第为耻,这完全是违背了阳明先生的宗旨。
别的且不说,这话传回阳明书院,恐怕被开除都有可能。
这陈舟,好阴险!
田教谕和李文彬也是目瞪口呆,这陈舟,连阳明先生的典故居然都如此熟悉,还借着这个给了董氏兄弟致命一击。
董氏兄弟是没有办法说话了,总不能把王阳明的话推翻了吧?
真是阴沟里翻船!
两兄弟都有点恨上李文彬了,要不是听了他的挑拨,自己兄弟何至于出这样的大丑?
冷场了,田教谕看了一眼李文彬,李文彬苦着脸站了出来,正要说上几句下台阶的话,陈舟又笑了。
“训导大人不要着急,我话还没说完!”
还有话说?
董氏兄弟如五雷轰顶,还没说完吗?
难道还有比这更难听的?
“秀才可以成为举人,举人可以考中进士,阳明先生之所倚仗威震天下的,不是功名利禄,也不是权势功绩,当然,阳明先生境界至高,我等是难以望其项背的,所以两位兄台醉心科举,也是可以理解的”
董氏兄弟欲哭无泪,这话听起来是在为他们开脱,可是越开脱,就离着阳明书院越远啊!
快忘了我们吧,两兄弟恨不得能隐身。
“阳明先生初学格物致知,探幽发微,遂有‘格竹’之事!”